第一次见到余一生是在冬天。
2016年冬季雪夜的星期六晚十点。
那天晚上我要去广电处理一些音频,那时在下雪。
我的车坏了,只能坐公交去,心情很差。
直到我看见她。
大老远走近便看到一个智障女生,不过还挺好看的,眼睛亮亮的像小松鼠。
我是很讨厌和人亲密接触的,尤其是女生。
被她压倒那时是很生气的,不过我还是有绅士风度的,不和智障生气。
没想到居然被这个小傻子缠上了。
不知道何时开始我的底线和禁忌似乎在她面前统统失效,一次一次的为她破例,我恐怕很多个“第一次”都是从她身上开始的。
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心动,第一次陪女生看电影,第一次给女生梳头发,第一次不厌其烦,第一次……
太多了。
为她破了很多例还很不可思议的去学习一些恋爱的事情,自己都忍不住觉得好笑。
但是每次看到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笑脸,看着我时满眼都是爱意的眼睛,感受到为她跳动的心,我就知道。
我爱她。
很爱她。
我也选择,在和她的相处间,将童年时的小樱桃渐渐忘记。
可那岂不是太简单了。
在林樱桃来找到我,将那条吊坠递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切都要变了。
我想过在面对小樱桃时,怎样心平气和的说出那些拒绝的话。
但是我发现,我做不到。
那条吊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发着美好而不真实的光,我犹豫了。
我终于被她的眼泪打败,伸手拥住了她,她身上茉莉的浓郁香气扑面而来,我闻着却感到无比眩晕。
那个小傻子身上的香气是奶香奶香的。
比这个好闻多了。
我在这一刻对自己产生了厌恶,怀抱别的女生,居然还能想着她。
或许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
范家的筹码是我给的,这单生意我接下了,搞垮宋氏集团的生意。
即使范家不动手宋家也会垮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但是我还是这么做了。
原来她注定要恨我。
在她在运动会上倒下去的那一刻,我猛地拍案而起,但是一旁的教导主任直接握着我的手腕把我压了下来,让我不要着急,要遵守比赛规则。
我忍下了,坐回了座位。
然后她被朱正廷抱了起来,身上血红一片。
我忙的不可开交,唯一一次抽空要去看她也被林樱桃拦下,我疲于对付林樱桃和公司大大小小的事务,还要提防宋家。
我也没有想过要如何对待我们的感情,在出现了一个林樱桃之后。
直到有一天我陪林樱桃去了她爸爸的应酬,朱正廷坐在酒席间,看到我们相挽的手臂后,眼神变得冷漠嘲讽。
送走客户后,我没有打算离开,让林樱桃一个人走后,我伸手拦住了朱正廷,他只是淡淡的瞥了我一眼,然后说了一声,你配不上生生的喜欢。
我们是兄弟,从来没有冷过脸,他从一开口我就都明白了,径直让开了地方,看着他的身影离开。
我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一个人去了酒吧。
范丞丞却出乎我意料的找到了我,什么也没说在我身边坐下来,点了一打啤酒陪我喝,过了许久,他才犹豫着说出了她要醒的消息。
我的手腕僵住了,看着月色愣了许久,才一个人喝完了七瓶威士忌,醉得一滩烂泥。
我打算和她分手了。
让我一个人坏就好,不要带坏我的小傻子。
一个下雨的星期六傍晚,我们彻底分手了。
虽然谁都没有说出这两个字,但是我们彼此都知道。
这个小傻子,还跑去剪了头发,变得消瘦沉默,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压下所有去找她的冲动,回避着我的感情。
我向来不是失信的人,对于童年的承诺,我看的比什么都重。
我也不知道我的自制力为何会变得如此之差,总是忍不住就去找她,看着她晶亮的眼睛,摸摸她毛茸茸的头顶,所有的疲惫和不安就都被压了下来。
即使她找到我,叫嚣着要去日本,那时的她的眼睛还是散发着光芒的,我一点也不担心,爽快的将美利坚共和国几个字改成了日本。
因为那时她的眼睛依旧晶亮亮的映射着我的影子,我丝毫不害怕她对我的爱意会减少半分。
恐怕我的自私和自大,就是因此而起的。
她不会爱上别人。
我没有想到日本一行出现了我和她最大的意外。
宋溪出事,是我和朱正廷都意料到了的,也无比清楚这么做的后果。
只是后果出乎了我的意料。
在那瞬间,我看到了她的眼眸内的光芒尽数落下,就像那漫天的星辉一下子坠落,我再无法从她的眼睛里看见我的影子,我的心开始慌了。
她变得冷淡,话也变得很少,想的变多了,不再是我之前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傻子了。
直到我和她人生中最大的意外的发生,阴黑的天遮去了阳光,看不到我们的影子。
但是我看的见她脆弱的身影倒下,她身上腥红的鲜血源源不断的流出,那是最没有生气的她,奄奄一息的呼吸着,好像下一秒就会闭上眼离我而去。
我不相信,那个生气勃勃的女孩,不会变成这样。
本来我不在乎死亡,但是在她拔出胸口的刀的那一刻,我无比想要活下去。
她想要我活着。
我不能死。
她最终倒在了地上,我看到的,都是血。
她嘴角溢出的血,身上淌出的血,地上流开的血……
我在替她挡下那根钢筋的时候,单膝跪在了地上,在她的面前,我看到她的眼角的鲜红一路蜿蜒至发间,没有了一丝的生气,暴雨冲刷着她染满了鲜血的身体。
我吐出了一口鲜血,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是冰凉的,沾满了粘稠的血,我终于撑不住,另一只手撑在了地上,用尽我的力气,像以前的那个习惯一样,握着她的手用最后的一丝力气,捏了捏她手。
我倒在了她的身边,将那条落在地上的樱桃项链塞进了她冰冷的手心,闭上了眼。
还好,我不后悔。
只是我的小傻子,还会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