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季信气定神闲地去法院开完庭出来，刚走到门口就接到张岚的电话，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意想不到的话。
“鸿辉公司的收购计划我准备好了，你想什么时候让我动手？”
季信不由地一怔，“这才一周的时间，这么快就能收购鸿辉了？”
张岚漫不经心地笑道：“快吗？这家公司的收购我可是暗中准备了好久了，只是你上次来找我帮忙我才不得已加快了速度而已。”
季信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合着只是顺便还我的人情啊，你不是还担心陈家祠会找你麻烦吗？”
“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可不是我强行收购的，是杨宗泉来求我的。”
“求你？把他给算计了？”
张岚轻描淡写地笑道：“生意人的事怎么能说是算计呢？他的资金链断裂，陈家祠不肯帮忙垫资，说到底也是没有利用价值了，只能来找我帮忙。”
“他同意把公司卖给你？”
张岚的声音低沉了两份，但还是笑意不减：“当然不同意，但是我有办法让他的资金链断裂，就有办法让他同意。”
领教过张岚城府之深的季信这一刻都不知道是不是该心疼杨宗泉，自己被卖了个彻底，到最后却还要帮他数钱。
张岚的声音轻飘飘地出现在电话那边：“就算你现在说想要收手，我也是停不下来的哦。”
季信冷笑道：“你放心，有什么我能帮的上忙的随时跟我说。”
张岚却一反常态，“有个忙确实你可以帮的上，晚上陪我去吃个饭怎么样？”
“吃饭？是商务宴吗？”
季信以为是什么项目上的事，既然张岚了开口，那自己为了还人情说什么都是应该陪他去的。
“你在哪儿？我现在让人开车去接你。”
季信抬手看了看时间觉得也差不多了，早点结束晚上还能赶回去给渊真白做饭，于是答应下来报出地址。
大概是两根烟的功夫，一辆低调奢华的商务车停在了路边，司机从驾驶座上走下来径直走到了季信面前。
“季先生是吗？我是张总派来接您的。”
季信点点头，寻思着来得这么快，看来吃饭的地方不是很远。于是把剩下的烟头踩熄在路边，跟着司机往约定好的餐厅驶去。
季信坐在后排，单手随意地整理着领带，车窗外的景色徐徐而过，白霜浸入玻璃，从里面能划出露痕。
他随口问司机：“张总晚上是跟那家客户吃饭？”如果能提前知道，进入餐厅后也能更快进入状态。
司机没回头，但还是很礼貌地回答：“这个我不太清楚先生。”
情理之中，季信知道自己问得有些唐突了，所以也没再开口。
直到进入餐厅，被礼宾员引入大厅，季信才发觉这场晚宴似乎跟自己想象中有些不同。
在略带昏暗情调的空间布局中背景是舒缓充满韵味的钢琴曲，以及沁入鼻尖的威斯丁香薰，无一不承托着这家餐厅的高级感。
落地窗外是灯火通明的璀璨街区，旁边的双人桌面上摆着蜡烛和鲜花。季信走进餐厅的那一刻，张岚远远地站起身，身姿挺拔，谦逊儒雅。
季信看得瞠目结舌，完全没有想到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
“你不是说…是陪客户吃饭吗？”
张岚温润如玉的笑颜上没有丝毫的波澜，他礼貌地作着绅士礼，却小声说：“季律师，在这种场合不要总露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嘛。”
季信现在更是连话都不敢说了。
舒缓的钢琴曲围绕在耳边，四周落座的都是礼装高贵的先生小姐，在这种充满暧昧的氛围实在是不太适合桌子中间摆着蜡烛和玫瑰的两个大男人。
季信只觉得如坐针毡，根本猜不透这个男人的心思。
张岚却自顾自叫来侍应生交代可以上菜了。
季信见状只能耐着性子低声问：“你到底想干嘛？”
张岚摇晃着红酒，“不是答应陪我吃饭吗？这家餐厅很难定的，但是味道不错，你试试？”
“我以为你是叫我陪客户吃饭！”
张岚却不在意地耸肩，“你们事务所跟我们公司的服务合同期限还没到，我现在也还算是你的客户吧？”
知道自己又被耍了，季信气不打一处来，拉开椅子就想站起来。
“季信你别急啊，有正事的不是玩你。”
季信将信将疑，看着那张没有半分破绽的脸揣摩了好一会儿才劝自己又坐了回来，“有什么事赶紧说！”
张岚不紧不慢地整理着餐巾，缓缓说：“我听说你们事务所之前那个周俊凯主动到警察局自首了？”
季信拔弄着餐具，哼了声，“一周前的事了，你的风声也太慢了吧？”
“不是我风声慢，我可是帮你去查事情了，准备送你一份大礼。”
季信猜不透他，干脆坦然自若地问：“你又在下什么棋？”
对于他的问题张岚并没有感到意外，他慢条斯理地撑在桌子上，笑眼看到：“既然答应帮你忙那我就好人做到底，你毁掉杨宗泉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拔掉王建国的马前卒吗？”
明明之前去请张岚帮忙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跟他提过自己想要除掉杨宗泉的原因，没想到他却查得这么深，竟然直接从杨宗泉的身后揪出了王建国的名字。
季信心里关于对这件事的猜测似乎变相地得到了证实。
季信谨慎地问：“你怎么知道融创娱乐那家公司背后的最大的掌权者跟王建国有关系？”
张岚勾着嘴角，浅浅笑：“我在G市蛰伏这么多年，顶流企业家之间的脏事知道不少，你找我帮忙，我又不傻，就算不告诉我原因，我只要捋一捋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能查个清楚。”
“可惜杨宗泉当马前卒并不够格，你也知道他只是一个小喽啰而已，陈家祠才是挡在王建国前面的兵，你想一根一根地拔是不是有点太慢了？”
张岚撑起手臂，慢慢托着脸，目光灼灼地看着季信：“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你跟王建国有仇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