菉竹始终盯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谢麟,对于胡夜讲的事情的真相似乎满不在乎,但最后也在胡夜说出谢麟世子是为了自己挡住了那两支箭时,抬起了头。
菉竹的眼睛里看不到分毫的责备,也仅仅一眼,便低下了头。
菉竹虽然没有过问白虎事情的经过,但是自己至始至终都没有得到谢麟危险的信号,想来也是在危急关头,谢麟替谁挡住了伤害。
谢麟的伤并不算致命,但是却着实再奔波操劳。萧恒来时看见的便是坐在谢麟床边的菉竹。以及站在旁边的胡夜。
这个气氛着实有些冷。萧恒对着菉竹喊了一声。
“菉大夫,可否与我帐外聊几句?”
菉竹抬起了头,他沉思了许久,似是被萧恒的那一声唤醒了一般,眼神终于恢复了以往的清明,他跟着萧恒向着帐外走去。
“菉大夫,刚刚我与谢将军商议过,谢世子需要静养。”萧恒是真心与菉竹商量。
菉竹没有沉默多久,他很快便似下定决心一般说到:“让他回候府吧,让胡夜与他一起回去。”
“菉大夫,你考虑好了?”萧恒以为菉竹会提出与谢麟一起回候府的要求,对萧恒而言,这未必不可。
但是菉竹考虑的却比较多,且不说就这战争开始以来,就有非人族势力的参与,他虽然不能轻易使用灵力解决事情,但是现在谢麟昏迷不醒,他留在军中是最好的方法。
“我自是考虑好了。”
军队一撤再撤,现在他们所在的位置虽然偏僻,但是距离南安也不是很远。白虎是跟着一起回去的。
白虎明白自家山神大人的顾忌,他也认可了谢麟,自然也是愿意守候在谢麟的身边。
谢麟一走,菉竹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似乎在看到谢麟受伤时那泄气的模样不是他一般。
谢骏的军事才干也是一流。很快便建立起了新的防线。
北定军的战事策略属实难解,南安候与南安世子皆是重伤,倒也正正是个进攻的好时机,但是在谢麟受伤后也给了南安军安息的时机。
军中的伤员重伤也送回了家乡,轻伤的这一个月来也都得以恢复。军中的大夫自然也得下了闲。萧恒也不止一次向菉竹提议可以回去南安候府看看谢麟的情况,但都被菉竹以沉默拒绝了。
南安候的伤势已经痊愈,最近因着北定未曾有进攻之势,倒也让他得了空与夫人一起去抚慰那些离开家乡的流民。
谢麟早已经醒来,也可以下床走动。他从胡夜处知道了当日自己受伤时的情景。
胡夜对于菉竹当时的反应也没有半点隐瞒。谢麟不知道当时菉竹心里所想,但是他一直记得当日菉竹倒在自己面前的场景。
自他受伤开始,北定便已经休战,至现在也已经一月有余,但菉竹始终没有回南安府来。
谢麟觉得自己猜不透菉竹的心思。他自然知道菉竹在意自己,但现在他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了一些担心。
他的一生于菉竹看来,太过渺小。
菉竹同样也在思考这件事情,他愿意护在谢麟身边,但是总会有伤病,体弱是他所不能代替的。
菉竹从没有想到过自己看见现在已经身为人族的谢麟重伤仍然会如此心痛与失控。
到底他是入了谢麟的局,再不能如事外人般见证这些生老病死以及伤痛别离。
胡夜自是看出来了谢麟的心事,这段时间他照顾着谢麟的伤势,除了那日的情形外,倒也没有再主动提及南安军以及菉竹的事情。
胡夜的性子着实温和细心,他照顾谢麟也很是体贴。两人又都是十六岁的少年,时间久之,谢麟对着胡夜倒也能够将心里的那一股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愧疚放到一边。
两人的性子也算相合。谢麟也因着自己此前的别扭对着胡夜更为亲近了一些。对他而言,胡夜就似他的弟弟一般。
自己的兄长突然从军中离开孤身来了南安候府倒是胡夜没有想到的。
胡旋由人带着进了谢麟的院子,胡夜因着照顾谢麟的关系,也住在了谢麟隔壁的屋子。
胡旋看着正在院子一直熬着药的弟弟,心里松了口气。
“哥,”胡夜对着胡旋叫到,拿着蒲扇的手并没有停下手中扇动着炉火的动作。
“阿夜,世子的伤势怎么样了?”胡旋对着胡夜的第一句竟然是关心谢麟。这倒是胡夜没有想到的,他知道自己兄长对于谢麟的好感并不算强,若说关心也应该放在他俩寒暄过后。
“世子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不过还需要修养一段时间。”胡夜一边扇着炉子中的火一边看着站在了自己旁边的胡旋说到。
“阿夜,既然世子的伤势已经稳定了,你可愿意与兄长一起离开,寻一处安定下来。”
这计划本就是他们兄弟二人之前的想法,但是胡夜、胡旋在南安军中待过之后这话在两人间也没有再提起过,如今胡旋突然提前倒是让胡夜大吃一惊。
胡夜很明显有些不知所措,但他知道自己兄长不是冲动之人。
胡夜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蒲扇,他站起来身来,注视着胡旋的眼睛,十分认真的问道:“哥,你是不是告诉菉大夫了?”
胡旋听到胡夜问出的话,没有回答。
胡夜看着自己兄长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的猜想并没有错。
“哥,菉大夫是如何拒绝你的。”胡夜认为只要菉大夫没有一棍子打死自己的兄长,那一切都还有可以挽回的余地。更何况,他不想离开。
胡旋想到了这一个月来,他跟在菉竹身边,接着学习医术又没有其他人打扰,而菉竹对着自己的态度一向温和,自觉得自己与菉大夫的关系已经很是亲近。
他终于鼓起了勇气向菉大夫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他现在仍然记得菉大夫对自己心意拒绝的决绝。
“胡旋,我并非你的良人。”这是菉大夫在听完自己磕磕巴巴的心意后,十分平静的说出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