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吹走了夏日的最后一丝暑气,南境的秋色也渐渐取代了夏景,谢麟也已多年未曾见过这南安的秋。
他骑着白虎走在山中,忽然觉得从前似是有人陪他看便了四季景色,他的脑海中出现了夕阳下的一抹身影。
白虎行走的速度并不是很快,谢麟当然不知道白虎的心事儿,就如同白虎不知道他的心事儿一样。
南安的收成果真如谢麟预料般,不少地方因为今虽夏日的酷暑,减产少量,收成不尽如意。
张大人此时惊讶于世子的未雨绸缪。南关虽然两次大败进攻的夷族势力,但是夷族并没有罢休之意。
依着几次的跟踪推测,夷族的驻扎地都分散在不同的地方,没有来进攻的不过是一小波人马罢了,兴许是为了防止被一网打尽,夷族每个营寨中的人都不多。
大动干戈多次,南安军也只伤得了夷族的皮毛。
萧敏从南照回来了。她此次回来也不能待上太长的时间,先前陆陆续续送去南照的粮食已经不够了,边关战事没有停止的迹象,流民就只增无减。
谢麟做的事情并没有让萧敏知道,倒是萧敏跟着神秘兮兮张大人去查看粮仓时,却被张大人带往了另外一个地方。
萧敏从马车上下来,看着不熟悉的地方还没有问出口,就听见了先行下车的张大人开了口。
“夫人,这边请。”张大人说着引着萧敏进了一个院子。
萧敏在看到院子里和屋子里堆积的粮食后,才自觉自己有多么糊涂。她记得在战事还没有开始时,她对自己丈夫说下的话。
“麟儿此番回来,我定要护好他。”当时自己是多么言之凿凿,如今各方事情却还是在让谢麟操着心。
昔日谢麟还未归来时,谢骏传回南安的信件中,也都在夸赞这谢麟处事的周到。当时萧敏只以为身在帝都,谢麟难免受限于人,自是会养得了一副谨慎的性子。
却不料,谢麟是将万事都准备周全的周到。谢麟越是如此,萧敏就越难想象谢麟在帝都所受的猜忌以及给自己增添的负担。
“麟儿愿意留在帝都,麟儿愿意护住南安百姓。”
当年是如此,如今也是如此。
萧敏不由得眼眶泛了红,旁边的张大人见状:“夫人,你?”
“无妨,秋天到了,倒是刮起了沙子迷住了我的眼睛。”
南安既然遭受干旱,自然是要向帝都禀明情况。并希望帝都能够补充粮草。
当然不论是谢麟,还是南安候他们都明白朝华帝是不会轻易给南安一些帮助的。朝华帝更希望看到的是南安军与夷族两败俱伤。
南安的战事也是朝堂上最近的一大热点,而近来传来的南安境内因为夏季干旱秋收不佳的消息更是在帝都传得沸沸扬扬。
“这南安在打仗,我听以往來返南安的游商们说,这南安今年干旱了,庄稼收成远远不及往年,许多百姓自己种的粮食都不够,更别提缴赋税了,你说南安这仗能打赢吗?”帝都一酒馆内有人在议论着。
“管那么多干什么,我们在帝都这仗不管怎么样都打不到我们这边来。我们也不要杞人忧天了。”
“怎么是杞人忧天,若是南安败了,谁又能肯定那夷族不会一路南上打到帝都来。”
“各位爱卿,听说最近这南境之战连着那南境的旱灾在城中都传得沸沸扬扬,各位爱卿对此有什么看法?”
“陛下,臣相信南境有南安候坐镇自是无虞,但这旱灾与战乱却是造成了许多百姓无可饱腹,臣认为应当派送粮食去南安,以解南安之忧。”
朝中官员在不触碰自己利益的情况下,大都对百姓还是有着同理心的。
“臣附议。”
“臣附议。”
朝华帝看着下方出列的各个官员,并没有立即表态。他知道若是只有战争自然可以以一些理由搪塞过南安的请求,但是有了旱灾,这番怕是不太好糊弄,更别说南安的战事与旱灾在帝都传得沸沸扬扬,若此时自己不采取一些措施,只怕会惹得天下百姓非议。
朝华帝就这事思考了一晚,粮食肯定是要送去的,但派谁人去既不会让百姓与南安多心,也能够替他去查看南安的真实动向。
萧恒没有想到朝华帝会在晚上专门传唤他去了御书房。
“儿臣给父皇请安。”
“免礼。你也只南安之事,南安战事与旱灾连发,朕欲派人送粮食前往南安,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儿臣认为若只是派人护送粮食,那么只需要派清正的官员即可。防止离京一万,到后八百。若父皇还有其他想法,则就需要在清正的官员中进行挑选。”
“离京一万,到后八百?你且说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朝华帝自然不喜欢这些话从太子口中说出。
“父皇,历来便有赈灾粮与钱财被层层剥削,这类事层出不穷。此去南安也是如此,官员腐败乃大恶。”
朝华帝并非听不得逆耳之言。他知道萧恒说得是事实。
“嗯,很好。朕很欣慰,但是你要明白,官场腐败是一直都有的。”
“父皇我知道,但是有可以让他没有,有很多可以让他变少。”
“此次去南安的官员,一为护送粮食,二为替朕去看看南安战事,你在朝中听朝也有一段时间,可有合适人选?”
萧恒倒是没有想到自己的父皇会将这个问题抛给自己,要知道他虽然贵为太子,也不过十三岁而已,不及束发,怎么能够参与政事。
“父皇,儿臣只能从朝堂上的来选喜好厌恶,实在有些片面。儿臣不敢妄下结论,更是自知对朝臣们也不甚了解,一时倒寻不出一个合适的人来。”
朝华帝本就不打算从萧恒这里得到答案,他只是想要看看萧恒对于此事的看法罢了。
谢麟收到帝都传回的消息时并不吃惊,粮食多多少少朝华帝会送一些来去,更重要的是来人的目的并不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