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召当然明白吴大人的心意。
来这礼部几年,蒋召也明白吴大人已经算是朝中不可多得的明官正官。
当年朝华帝继位后,先皇还未曾下葬便着急着追封早已经仙逝的孝贤皇后。
吴应全不顾朝华帝的脸色上书:“陛下,如今先皇还未曾下葬。现在还不是给仙去的孝贤皇太后追封的时候。”
吴应全的一番话让刚继位想大显身手的朝华帝很是气恼,但是却有找不到发作事由,便有了后来朝中之人心里都知道了朝华帝不亲礼部。
蒋召这两年也在吴应全身上学到了不少的为官知道,他这时看着吴应全的表情,想着如果是破庙中的自己想来也会很敬仰吴大人这样的人。
虽不是绰约清风,不足以吹散空中怒气。但也绝对称得上是泥泞沼泽上漂浮着的一张绿叶,任他沼泽多折磨,却始终守着自己的那方土。
蒋召最后实在是寻不到借口推脱了,便想着索性借着今天的机会把吴大人对于这件事情的念头给断了。
吴大人家中只有一女儿,蒋召初来礼部,吴大人便看中了蒋召的气质。这无外乎他的身份地位。
吴应全也自觉自己是一个会看人的人。当然他一辈子被拘束在这礼部,自己为官清廉,虽然知道朝堂上有不少的官员在进行着腌臜之事。
蒋召的一系列动作并没有在礼部进行,自然瞒住了吴应全的眼睛。吴应全也只认为蒋召是个被困于朝廷的朗月少年。
吴应全若没有当年的进谏之事,他应早就升值了,但是他却始终执拗于此。蒋召也是在调查到这件事情后才没有用对付或者招揽其他官员的手段来对吴应全。
“吴大人既然如此说,那下官中午便叨扰大人与夫人了。”
吴应全的独女今年十八了,说起来早先就已经下了亲事,在早几年两家也是门当户对,相得益彰。
但是自吴大人在朝华帝第三天的关口上进谏的消息已经被朝华帝冷落的现实让许多人都明白了:这吴应全怕是下半辈子再难往上了。
蒋召跟着吴大人到吴府的时候,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蒋大人引着蒋召入了座,看了看桌子上的菜肴。对着蒋召说到:“这些菜是她们母子烧的,蒋大人可以试试,老夫吃着到也觉得欢喜。”
别的不说吴应全与夫人感情深厚的事情这帝都确是无人不知。
“这倒是让下官羡慕了。”蒋召说的是心里话,他的母亲逝世的早,而北定候对他这北定候唯一的子嗣却是异常严厉。
吴大人今天宴请蒋召虽然有自己的心思,但是此刻也没有挑破。
待到夫人和小姐端上来最后两道菜才对着蒋召介绍到:“这是拙荆,这是小女吴依依。”
“夫人,小姐。”蒋召站起身来向着面前的两人行着礼道。
“不用拘礼了,都落坐吧。”吴应全开口了。
吴依依不止一次听自家父亲提过蒋召。他知道父亲看中的不是蒋召的北定候世子之位,父亲虽久不得圣宠,但是也明白朝华帝誓要答应南安与北定的心思。
对于吴应全而言,他所求的不是女儿下半辈子的大富大贵,而是给女儿找个可以托靠的性情正直之人。
吴依依在吃饭时观察了好久蒋召,觉得虽然自己对这蒋召虽然算不上什么话本子里的一见钟情,但是瞧见却也还算眼缘。
吴依依原本不太赞同父亲的想法也发生了改变。她觉得若是蒋召也觉得不错,说不定可以相处看看。
饭后是吴母提出来的,让吴依依带着蒋召去院子里走走。
蒋召在饭桌上也看出来了吴应全很是尊重吴依依的想法,便也猜出了这个饭局怕真的是让他与吴依依两人寻着面来看是否合眼缘。
蒋召知道若要打消吴应全的念头,必须从吴依依下手。便也就同意了。
吴应全本就是苦寒学士出身,这些年又是为官清廉,说是后院却比不得其他同级的大人院子那般。
蒋召和吴依依在一个大柏树下停了下来。蒋召看到这柏树的时候便想到了早上白辞给自己送的那棵柏树小树苗。
蒋召想着,若是自己也将塔种在庭院里面,那很久之后,不,是在他们白年之后,这树苗必定也会如面前这棵柏树一样参天。
吴依依也看出来了蒋召对这个柏树的兴趣,主动开口解释道:“听我娘亲说,这棵树在他们买下这院子的时候就在这里了。我娘亲还告诉我,我爹当年买这个院子的很大原因都是因为这棵树。”
蒋召明白吴应全的心思:“柏树长青。吴大人值得人尊敬。”
吴依依看着面前的男子身姿站得笔直,双手负于背后,抬着头向着树顶看去。
吴依依没有回话,没有人比她和她母亲更明白她父亲的坚持。
“小姐,蒋某的话等会儿可能有些失礼,蒋某先给小姐道歉。”蒋召将视线移回了吴依依身上。
吴依依知道蒋召接下来要说什么了,但蒋召本位北定候继承人,对着她父亲乃至她母亲与她,始终是以礼相待,却更让吴依依加深了几分好感。
“蒋大人但说无妨,依依也不是拘泥之人。”吴依依虽然知道已经没有结果,但是却也对接下来的话十分感兴趣。
“吴小姐是性情中人,蒋某也直说了。蒋某心中已有钦慕之人。”蒋召脑海里出现了白辞的模样,脸上的表情都温和了不少。
吴依依看着蒋某脸上的神色,便知道事情已经无转圜的余地。但是风度还是要拿出来的。
“蒋大人,人生所求之事不多。蒋大人何不去主动争取。”
“他是天上皎皎白月,纵使我是这参天柏树,却始终触碰不到他。”蒋召说着脸上的表情立刻泄了下来。
吴依依实在想不到这帝都哪家小姐的身份能够让北定候世子觉得触碰不到。
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又想到了前几日话本里的话:“蒋大人,你给你钦慕之人传递过你的心思吗?”
蒋召看着吴依依,脸上的表情出现了几分疑惑。
蒋召仔细想来,自己却是没有直接向白辞倾诉过爱意。但是又觉得他对白辞的心思白辞应是早已知晓的,更何况却是不能说出口的,他还有他一定要做的事情。于北定更重要的事情才能排在首位。
“他知道的。”蒋召回过神来,对着吴依依说到。
“他知道我早已经犯了一场病症为思念的疫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