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然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会在这样的状态下被木青撞见,凌然猛地推开艾顿,脸憋得通红地盯着木青。
“阿……青”凌然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木青愣愣地站在当地,睁着黑冰一样的眼眸,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木青反应过来的下一刻,马上开始了动作,他闪进洗手间回手一扭,把门反锁,紧接着右手一挥,一个勾拳就打了过去,艾顿还没来得及眨眼,已经咣铛一声倒在了地上,嘴角开始往外渗血。
“阿青!”凌然惊呼!他知道木青以前在黑#道上混过,打架的事儿也是寻常,可是木青从没有当着他的面打过人,这是第一次,凌然有些不知所措。
木青的火被点燃了,蹭蹭地往外冒,跨上一步就要揪起艾顿再打,凌然下意识地拽住他的胳膊。
“阿青,别……”凌然其实不是想为艾顿求情,他只是不想看着木青在洗手间里打人。
木青却不这样想,他觉得凌然是心疼了,他见不得艾顿受伤么?
“怎么?是你要亲他的吗?”木青转脸问凌然,声线压得很低,眼里却像要冒火。
凌然立时恼了,瞪直了眼睛看木青:“我特么有病啊?我亲他干嘛,是他亲的我!”
这句话一出口,凌然就后悔了,这句话就像导火索,直接把木青的脑子给轰了。木青剑眉抖了抖,牙根一咬,伸手就把艾顿揪了起来,疾步紧逼,一把将艾顿摁在了洗手间的墙上。艾顿敢动凌然?!把他活剐了都是轻的。
凌然急了,这是在凌安酒吧,外面还坐着廖子晴和李妍,如果木青在这儿杀人放火,出去还怎么交代?更何况对方还是江诗丹顿的老总,这要是真闹出点儿事来,那可是捅上天了。
“阿青住手,别打了!”凌然果断地呵斥木青,在这个时候他必须当机立断。
木青转脸看向他,深潭一样的眼目中凶光毕露。木青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显然憋了很大的火。艾顿被木青死死地摁在墙上,嘴角青了一大块,但是半句话都没说。艾顿知道这时候自己不能说话,这时候说话就是越说越错,说什么都是错!他只是看好戏一般的冷冷盯着木青,嘴角仿佛还有一丝讥讽的笑意。
木青回脸和艾顿对看,越看越觉得艾顿一脸贱兮兮。
“为什么碰他?”木青忍不住问了一句。
艾顿挑了下眉角,依旧没说话。他倒是要看看木青这个醋坛子,现在要怎么办。
凌然不耐烦地走过去,轻轻扯了木青一把:“这不是玩游戏么,怎么还当真了,阿青你松手吧,这不是转瓶子转到的吗,艾顿也不是认真的!”
凌然这算是求情了,木青回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凌然半天,冰冷地说:“玩游戏?你们特么真能耐,玩游戏玩到这里来了!哼!”
木青说完,转身扭开洗手间的门,走了。凌然一愣,知道木青这是动了怒,心抽了一下,没敢多想,追着木青就出了门。
艾顿抹了一把嘴角,眼里却多了一丝笑意。木青这人有意思,竟然把凌然看得这么紧?看来凌然是个值得争抢的对象,因为只有好东西,才会有人护着。艾顿打开水龙头,慢慢地捧了水冲洗脸上的污迹,心里琢磨着怎么能把凌然搞到手。
洗手间外的人,却并不知道里面发生的暴力,只是觉得很纳闷,看到木青怒气冲天地冲出来,头也没回地出了酒吧,还没等过一秒钟,凌然也风风火火地奔出来,跟了出去。等两人都出去一段时间了,艾顿慢悠悠地晃出来,脸上却是一大块乌青……
安怀这一桌子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艾顿回来以后,不等人发问,直接就说有急事要先走,烦请安怀送一下廖子晴和李妍回去。安怀和简余一脸疑惑,因为木青和凌然的包和外套都还在这儿放着,难道这俩人也先闪了?
木青和凌然的确已经走了,木青奔出门去直接就上了自己的奔驰车,他一刻也不想再看到艾顿,也不想现在见凌然,他明白,凌然对艾顿是有好感的,不然以凌然的个性,即便是被强吻了,也绝不会吃哑巴亏,不用自己动手,凌然就会把艾顿打得满地找下巴,这次凌然居然为艾顿求情,这说明什么问题?
“砰!”木青刚刚点了火要发动车子,另一侧车门就被打开了,凌然顺势坐到了副驾上,舔了舔嘴唇,像是想说什么,但又看着木青没开口。
“下去!”木青气呼呼地吼着。
“不下!”凌然也来了气,他不是为了故意回护艾顿,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他知道木青是吃了醋,但是这样毫无场合地胡闹也不行啊!
“凌然,下车!”木青脸冲前方,不愿看凌然。
“不下!”凌然铁了心,他才不要被木青甩开,这事儿又不是他的错。
木青气得不行,颈边的青筋暴起,他抬手挂了倒档,奔驰车快速倒出了酒吧停车场,紧接着以六十迈的速度,直冲进了辅路,也不顾后面的来车,提速径直并入主道,飞也似的飚了出去,引得后面一群车大声鸣笛抗议不断。
凌然被一阵强大的推背感震慑着,他这才意识到木青是真的发了飙,以前他怎么爱玩都没关系,也真的没有做得这么过分,在酒吧他和别人也调过情,木青只是冷冷地看着,木青似乎知道他没有认真,所以从来也不计较。
这次完全不对头,他对艾顿的确有些在意,艾顿强吻他的时候他并没有那么排斥,甚至还有些飘忽的感觉,就这么一点小小的闪神,难道木青都能看出端倪?木青和他难道真是心体同一了么?
凌然使劲晃了晃脑袋,转脸看向木青。
“阿青,你听我说,刚才真的是闹着玩的,艾顿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送快递的小哥他都能调戏,他也就是一时兴起,酒劲上来发了疯,对我没什么意思,我就被他碰了一下,你就正好推门进来了,我还没来及推开他……”
“凌然,你干嘛解释这么多?”木青铁着脸,看着前方的路,头也不转地冷冷问了一句。
凌然一时语塞,是啊,他干嘛解释,这种事,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他这不是越描越黑么?
凌然没敢再吭气,隔了半天,木青却又问了一句:“怎么不说话了?心虚?”
凌然火了:“特么这叫什么事儿?爷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到底想怎么样?”
木青沉默,凌然也沉默,凌然瞥了一眼迈表,上面显示的是140……
过了五分钟,凌然终于忍不住了,抿了下嘴唇解释:“阿青,你别生气了,这事儿就算翻篇了,都是李妍那个贱人出的馊主意,搞什么转瓶子,这不有病么?”
“……”
“阿青,毕竟艾顿也是你们重要的合作伙伴不是?珠宝设计比赛又迫在眉睫,这个节骨眼总不能为了个鸡毛蒜皮的小事闹起来,你说是不是?”
“……”
“阿青,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我心里有分寸,艾顿我以后会少接触,你也不用担心什么,难道你是对我不相信?”
“……”
“阿青……”
“下车!”木青终于开了口。
凌然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到家了,奔驰如今已经进了小区,速度早就降了下来。
“阿青,你不停地库么?”凌然眨着眼问道。
“下车!”木青将车甩到公寓楼下,仍然冷冷的只有这一句话。
凌然无奈,只好推门走了出去。木青却没熄火,挂了当,一个倒车,调转了车头。
“阿青,你要去哪?”凌然顿时着急了。
木青什么话也没说,一脚油门,奔驰车箭一般冲了出去。
其实木青也不知道他要去哪儿,他只是现在火气上头,需要好好平复一下,凌然唠唠叨叨的一路,他听得很烦躁,他知道凌然对自己的感情,但是凌然对艾顿的确是不同。凌然贪玩,性子又热情,木青明白他很招人待见,但是凌然对其他人从不上心,他也和他们调笑,也动手动脚,但一个人说话做事走不走心是看得出来的,更何况他和木青这样亲近。
木青知道他无法承受失去凌然的痛苦,如果凌然有一天真的转身去找了艾顿,那这一天就是他木青的死期。
木青一路狂飙,漫无目的,前面的路上,两旁阴郁横斜的枝桠,在昏黄的路灯中投下巨大怪异的阴影,显得恐怖阴森,木青紧闭了下眼,猛地又睁开细细地辨认,才发现这是进入沁园小区的辅路,两旁投下巨影的怪树,正是被修剪的低矮繁密的法国梧桐。
“唉!”木青长舒了口气,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转到这里来?
银色的奔驰车慢了下来,以十几迈的速度通过了沁园小区的岗亭,木青继续漫无目的地在沁园里兜转,从一栋转到十五栋。十五栋是凌泽家的别墅,暗幽幽的暖黄光线从里面透出来,在木青心里泛起一阵温馨。现在凌泽应该正和大嫂吴琰在一起吧,这对恩爱夫妻不知道现在在干什么?
木青继续前行,车经过凌泽家酒窖上方那丛浓密的蔷薇架,蔷薇的枝条静静舒展着,如今已经是春天了,估计再有几场春雨,这一架蔷薇就会打出花苞吧。
银灰色的车体很安静,缓缓地驶过十五栋,在温馨的灯光中往后面开去,再过几个拐角,就是木青儿时的住所,那里是他伤心的原点,也是他的原罪——28栋。
木青慢慢地将车停到了28栋边,熄了火,静静地坐着。姑姑木云莲如今在美国养病,这处房产就这样空着,没人照管,没人在意。木青摇下车窗静静地看,28栋的院子黑洞洞的,没有灯光,也没有人气,阴森森的像个鬼宅一般。
难道我小时候就是在这里长大的?木青在心里暗暗的诧异,和凌然一起的这两年里,他已经渐渐忘记自己的生活是多么的冰冷黑暗了,如果离开凌然,是不是自己又会回到这种没有人气的生活中?自己的心是不是又会像这儿时的住所一样,冰冷阴森,没有一丝生机……
木青不敢想,28栋,里面是无尽的黑暗和痛苦,它的院门,像巨大的怪物的口,要将木青生吞入腹一般。
微微的暖风顺着车窗吹进来,暖春啊!木青看着黑洞洞的院门,在暖风中却是一阵冷战。
木青点火挂档,退出了拐角,一点点地往回蹭,他不再怒火中烧,他的心在急剧变冷,他现在需要温暖,哪怕是虚假的片刻的温暖,谁能暖一暖他的心,不要在这暖春的夜里,就这样冰冷的心死过去。
银灰色的奔驰车静静地滑动,速度开始加快,木青回程,一腔愁绪,目光迷离。突然,车灯闪烁处,一个人影出现在路当中。
“哧……”木青一脚急刹车,奔驰车定在当地。
木青愣了愣神,仔细看着前方,路中间的人是凌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