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在奉宝城中最热闹的当然要数醉仙居了,醉仙醉仙,若是醉仙阁中美人儿一笑,那定是连仙人都是要醉了的。
“嗳嗳嗳,柳公子,柳公子,裳澜今儿个有客人,您可不能让奴家难做啊!阁中新来了几位美人儿,我去给公子叫来,保证各个都长的跟天仙一般的。”门外传来透着些殷勤与奉承的娇媚女声,一听那声音便觉得身子都酥麻了。
“苏妈妈你是说,裳澜她不愿意见我?她…不见我?敢不见我,我就把这醉仙居给…给拆了…拆了……”忽高忽低的高亢男声猛地响起,显然是喝醉了的人,顿了顿,外面一阵混乱之声,便听到有拍打门的声音,“裳澜!裳澜!你给我出来!你…你若是再不出来,就别怪…别怪大爷我不客气了!”
“柳公子,别敲了别敲了。”一阵惊呼,突然门外传来一声轻柔得像水一般的声音响起,“公子,你这般痴情的对裳澜姐姐,可叫依云真的好生羡慕裳澜姐姐的福气啊,可惜依云没那般好的福分,遇不到像公子这般的人……”三分柔,三分娇,三分怨,还有一分便都化作了入骨的媚。教人只听她的声音,便想要将她声音中的那三分哀怨给化去。果然,门外安静了半晌,才听得那柳姓公子的声音响起,“依云……依云……你是新来的吧?为何以前我都没有见过你呢?”声音中已带了些许急切。
“是啊,依云因得家道中落,才坠入风尘之中,本心中已绝望,可是柳公子却让依云觉着这风尘中也有着这般的痴情人,教依云好生感动……”一番极尽恭维的话却说得情真意切,声音渐去渐远,渐渐闻不见了。
待到此时,屋内才响起了一个低沉男声,“你这儿倒是好生热闹啊!”声音冰冰冷冷,听不出究竟是高兴还是发怒了。
裳澜斜斜的倚在软榻之上,大红色的轻薄衣衫印着那娇媚至极的脸带了些许邪气,一双白玉般的赤足露在外面,裳澜却未觉有半分的娇羞,听见那男声淡淡的抬了抬眸,随即忽的展颜一笑,一双手不老实的滑到了那男人的手臂处,被清淡的甩来也没有生气,只咯咯的笑了两声道,“王爷您就别挑了,这个地儿这个时间,还能期望它能够安安静静的吗?我最爱的,不就是这样的热闹吗?我发现我愈发的喜爱这样的地儿了,以后便常驻这儿了,不回去了不回去了。”
饶是冷静如冷飏也忍不住失了言语,哭笑不得的看了那女子一眼,“你好歹也是一国太后,若是别人知道你一个好好的太后不当,偏生喜欢这花街柳巷的,这样也实在太过惊世骇俗了一些吧。”
那女人却有些不屑的哼了哼,从软榻之上赤足走了下来,走到桌旁拧了一串葡萄又回到软榻之上,神色有些黯然,“别人?只会说风凉话而已!当皇太后有什么好的,每天要装作一脸端庄的去唱戏,这不准那不准的,那皇宫就是一牢笼,我连说句话都得斟酌了再斟酌,累得慌。再呆下去我恐怕就和你一样了,像个木头人,”说着复又笑了,“还是这样的日子舒服,我想干嘛干嘛,什么本宫什么哀家的统统去死。”说着揪了一颗葡萄扔进嘴里。
听见这番话,冷飏的神色却突然暗淡了下来,“悠然,你怨我吗?怨我仗着救了你一命,便总是让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
裳澜一听,顿时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冷飏,似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物事,连冷飏都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了,裳澜才道,“哎呀,天王爷爷啊,今儿个王爷大人您是怎么了?竟然会说这样的话,实在是太令人意外了,意外至极啊。”冷飏没有说话,顿了半晌,裳澜才幽幽道,“怎么会恨你呢,没有你,我林悠然说不定早就不知道轮回几次了。这便是我的命吧,命中注定了的,我会在那个时候遇见你,会经历这些事情。不过,至少现在我在这儿,还能够想叫裳澜便叫裳澜,想做啥就做啥,想怎么欺负那些臭男人都行,也很不错啦。其实不要看我这人平时做事没规没矩,其实我这人很信命的,呵呵,既然命中注定了的,那我为何要恨要怨,别人想要有我那样的尊荣都得不到呢,可是你让我统统的享受了,也让我知道了我想要的是什么,待一切尘埃落定了,我便找个喜欢的地方住下来,无拘无束的生活。”
裳澜,或许应该叫林悠然的话音一落,屋子里便安静了下来,一时间没有人说话,两人似乎都在想着各自的事情。
猛地,风轩突然坐直了身子,窗口处突然传来几声敲击声,风轩这才松懈了下来,道,“说吧。”
外面便传来一个声音道,“王爷,似乎有人在四处寻找我们,恐怕有人已经发现我们在奉宝城了,王爷,属下怕是东齐大军那边的人。”
冷飏微微眯起眼,“你来的时候有人跟随吗?”
“没有。”
冷飏点了点头,“那便好,若是东齐那边的人发现我在奉宝定不会只是这样小打小闹的搜寻我,定会闹得满城皆知,那样才是那人的习惯,可是若不是东齐的人,又是谁呢?”冷飏沉思了片刻,才道,“现在暂时我们应是安全无虞的,你继续盯着,有什么情况再来禀报便可。”
外面那人沉声应了,外面便没了动静。
“你这儿绝对安全吗?”冷飏抬眼问裳澜道。
裳澜却依旧漫不经心的吃着葡萄,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这周围都是我的人,应是妥当的,可是若说绝对的安全,我觉得,还是东齐王身边最安全,最危险的地方吗,定是最安全的。”说着吃吃的笑了笑,“不如,我想办法将你弄到他身边你觉着如何?”声音中满是揶揄。
冷飏却沉凝片刻,似是极其认真的想了想这个提议,出乎林悠然意料的点了点头道,“我正愁着没法子接近他呢,若是你能办到,那自然再好不过了。如此的话,不管是谁的人恐怕都很难想到我竟然会呆在东齐王身边了。如此,你便寻个妥当的时机,将此事办了吧。”
“啊?!”林悠然一愣,手中的葡萄咕噜噜的滚落在地,冷飏却已经从走向窗口处,显是准备离开了,“嗳,我只是说说而已啊!”可是冷飏却已经从窗口处翻身而出了,“我真的只是说说而已的啊。”林悠然有些懊恼的再次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