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君如风问不出口，倒不是说自己和秦小约的关系微妙，而是因为之前秦小约离开京城的时候君如风没有去送他。
他心里觉得有些愧疚。
马上就要过年了，秦小约远在湘州府，见不到秦叔阳也不知道心里会不会难受，君如风想着，这都已经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是时候可以为秦小约求情了。
秦小约当时那样说确实是对的，如果她有心要权势，就不会放过君如风了，凭着秦小约和君如风的关系，就算秦小约不能做一个正室，好歹也能做一个侧室。
以后君如风登基了，那便是贵妃。
可秦小约没有那样做，从未认真地问过君如风愿不愿意娶她。
归根究底这事情还是怨孙其延……
偏偏孙其延那边的案子暂且搁置了，年关将至，不光是孙其延想要过一个好年，皇帝也想要过一个好年。
搁置案子的事情也不是孙其延提出来的，而是那个口口声声说要调查孙其延的新人李骄杉说的。
皇帝同意了，孙其延自然是喜不胜收，都过完年了，还有几个人记得他做过的事情呢？
对，就应该这样做，他孙其延果然是没有赌错，还真的赌对了一个心思不正想要攀扯他的……
严严冬日，到了采办年货的时候，街上行人接踵摩肩，忽得听到有马车缓步而来，行人们纷纷让道。
虽然马车的脚步缓慢，但还是引起的行人的不满，尤其是这个时候人多。
“让让。”
车夫拐进一个巷子。
拐弯处的人避让不及，险些被撞倒，脾气爆的当场骂了出来：“他娘的，出来办年货就不能推个车来？坐马车装什么阔佬？”
他身边的人赶紧拉着他往人群里藏了藏，小声道：“说什么呢，这是要去秦伯府上学的，是学子。”
能去秦伯府找东山大儒上课的学子可不是一般人，至少家中都是有官有爵的。
他一个平民，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真是谢谢你了。”嚣张的大叔现在脸上满是赔笑，恭敬地向身边的人行了个礼。
那人摆摆手：“下次注意一点，京城不是别的地方，你别一句话得罪了贵人。”
“是是是。”大叔嘿嘿笑了笑，目送那人离开。
秦伯府大门口，侍从们一大早便扫完了雪，门口如今干干净净停了好几驾马车。
方才的马车停在了门口，掀开马车的帘帐，一个衣着华贵的小姑娘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诶呀小姐！”侍女赶紧也跳了下去：“小姐可吓坏奴婢了。”
这么高的位置跳下来，若是摔到了她这个做侍女的这辈子也就算是到头了。
“瞧把你吓得。”小姑娘白了一眼，拢了拢身上的英粉披风，娇声道：“去叫门！”
侍女有些犹豫，但还是跑到门口和侍卫好好说了个仔细。
“是来求学的？”
侍卫探身看向那个小姑娘。
这大概才十岁吧，她也要去找东山大儒听课么？
“还请递上拜帖。”
侍女脸色一阵羞赧，将拜帖拿了出来。
是啊，她家小姐是有拜帖的，她怎么还偷偷摸摸的跟个见不得人一样呢？
侍卫赶紧将拜帖送了进去，不过稍许便有侍女亲自来接引。
小姑娘昂着头甚是神气的走到门内。
“你们家一个武将出生，非要附庸风雅做什么？大字不识几个非得让东山大儒来你们家教学。”
小姑娘走在侍女的后面说道。
侍女的脸色变了变，脸上只挂着笑什么话也不回。
这种事情是交给妙善娘子来做的，反正现在妙善娘子闲着。
虽然是开设了两个学堂，可东山大儒早就在学堂完工的时候就开始授课了，而妙善娘子则一直都没有学生。
秦叔阳有意捧场，却被妙善娘子拒绝了。
说什么秦叔阳一大把年纪了若是还“开蒙”可就要被人笑话了。
可一开始秦叔阳就是被这样笑话的，他不在乎这个。
但妙善娘子说她在乎，在乎自己是不是在世人的眼中还是一个开蒙的先生，她需要的是一个大家都知道他读过书的人来给自己撑场面。
很明显，秦叔阳不是那个人。
院子很大，绕了许久才将小姑娘送到大堂。
这小姑娘站在门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脏兮兮的鞋子，又看了看面前擦得干干净净的木质地板，皱眉跨步走了进去。
“先生呢？先生在哪？”
一路泥泞的脚印从门口一直到到了客座，小姑娘未等到主人便直接坐在了椅子上。
妙善娘子这时正好从内厅出来。
“你是那个开蒙的先生么？”小姑娘上下看了一眼，这妙善娘子长得还算是不错。
“之前是，现在不是。”妙善娘子示意身边的侍女看茶。
小姑娘接过热茶，歪头好奇问道：“什么叫做之前是，现在不是？你现在不是开蒙先生了嘛，那你开设学堂要做什么？”
小姑娘年纪小，说起话来声音又尖，听起来叽叽喳喳的有些让人不适。
“之前是为了生计，所以做开蒙先生，可我如今不用担心生计了，便要做教学先生了。”妙善娘子解释道，也不管这个小姑娘能不能听懂。
“我知道了！”小姑娘起身站了起来：“你就是留在秦家吃白饭来了。”
吃白饭，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样的话来说妙善娘子。
“除了教学，我还在管理秦家，所以不是吃白饭。”
小姑娘脸上嫌恶的表情收了收，又坐了回来：“所以你到底收不收学生啊？”
“收学生，但是只收已经开过蒙的学生。”
“所以你就不收我了？”
小姑娘瞪眼看着妙善娘子，只见妙善娘子点了点头。
“你！你好大的胆子！怎么敢驳了我的面子！你就是不想教也得教！”
不想教也得教？
妙善娘子咬牙。
“送客！”
她还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是谁家的么？满朝上上下下能够有这么粗鄙的孙女的，除了白国公那个自诩风雅的家伙之外还能有谁？
之前在皇帝划分十六道的时候这家伙就阻挠过秦叔阳的仕途，这次又把自己的小孙女送过来开蒙，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