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子神色凝重,只道:“去。”
司羿心蓦地往下一沉,低垂的眼眸敛下所有情绪,只希望南湘能聪明一点,带邢兆离开玉华宫。
意料之中的,肖晨带着御林军往玉华宫走去。
袁庭首先发现了不对劲,还没踏出宫殿正门的脚立马收回,跑去告知南湘。
“你先去通知巧月,让她自己想办法离开,公子这里不用担心。”南湘行动力飞快,趁着肖晨带人过来之际,背着昏迷的邢兆进了暗道。
巧月听到消息,前脚刚翻墙而出,肖晨后脚就踢开了她所在的住处,袁庭来不及脱身,被当场制住。
“通知下去,严查各个宫门口,不能放任何人出宫,眼下陛下刚回宫,肯定有人会暗中搞鬼,一些人留下继续搜索,特别注意暗道机关门之类的。”肖晨下达了这一命令,就独自沿着痕迹去追踪巧月下落。
巧月还没走多远,就被几个突然出现的蒙面人给拦截了去路。肖晨也不费吹灰之力就生擒了巧月,将她带去了议政殿外。
“禀告陛下,并未发现邢兆踪迹,御林军还在调查,但是发现了另一个人——血妖阁阁主巧月。”
“带进来。”松子也没想到去找邢兆居然还有意外收获,眼神落在千诺身上,似乎在询问下一步如何。
千诺知道巧月没死,但是她以为是张曼贞救了巧月,没想到会是司羿救的。
“楚司正好手笔,玉华宫幽静,的确在某些时候可以提供便利,只是没想到还藏了一个这么个人物,那可是造成凤君身死最主要的人,楚司正此举,包庇之嫌太过于明显了吧?前段时间下官带人围剿血妖阁,没想到却被巧月狡猾逃脱,怀疑过张曼贞,却不曾想居然是楚司正出的手,这心机手段,还真是令下官始料未及啊。”陆景中语气淡然,却嘲讽十足。
“本宫也不知你们怎么在玉华宫寻到的她,清者自清,本宫问心无愧。”司羿眉宇紧拧,神情疑惑。
陆景中内心不停翻着白眼,都要快忍不住真的朝他鼓掌喝彩了。
“好一个问心无愧。”千诺嘴角上扬,看着巧月被五花大绑的被人推进来,笑容灿烂,“好久不见啊,看来这些日子混得很不错啊,一身伤都快被你养好了。”
巧月被堵住了嘴巴,说不出话,只能怨恨的瞪着千诺。千诺看着可怜,也想听听她要说什么,好心上前将塞在巧月嘴里的布条给拿走。
“干嘛用这眼神看着我?总不能是我把你弄成这样的吧?谁让你醒过来不跑,反而还赖在玉华宫里,是不是以为冷宫里真的很安全呐?”
“你这么揪着我不放有什么意思?我毕生修为被你毁于一旦,我已经斗不过你了,你还想怎样?是不是真的要我死,你才好过一些?”巧月言语里有悲愤,有委屈,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千诺嗤笑出声,“怎么说的好像是我做错了一样?制作毒药的是你,给张曼贞毒药的也是你,还有菱王跟小殿下,给他们送去毒药的还是你,我都还没委屈申冤,怎么你反倒过来倒打一耙?还是你以为朝中有人会同情你,站在你那边?”
“凤君死在谁的手上,你不是比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都要明白吗?噬鬼谣也听你的意思,全部销毁了,江湖有人闻名此毒得到噬鬼谣配方,制作出来不也是常态吗?就因为是我先制作出来的,我就是原罪?稀星阁也有我的心血,凤君知晓我的过人之处,委以重任,你不该因为嫉妒而用噬鬼谣杀死凤君污蔑于我!”巧月这话张口就来,也不知在心里念了多少次。
“在这等着我呢?”千诺冷笑一声,“还有什么话不如趁这个机会一并说出来,我好一次性解决完。”
“在场的人或许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你就是稀星阁首领,可是没人比我更清楚,我也曾在稀星阁坐过二长老,虽然没有实权,但是我了解你,也了解莫言。莫言只不过是老阁主从外面捡回来的孩子,他才不是莫家遗子,老阁主死前,我无意中听到了他要让莫言代替莫家遗子进宫,成为凤君,只要莫言成功坐上后位,他就可以接任稀星阁阁主一位,我当时并不知道你野心勃勃,将此事告知于你,没曾想,你居然打起了我毒药的主意,想要用毒杀死莫言,好成为新一任的阁主,你知道我对你有威胁,所以在稀星阁里,你一直都没有重用我,我得知莫言死于噬鬼谣,想要去揭发你,没想到被你威胁,现在还要对我赶尽杀绝。”
千诺安静的听完,末了配合的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剧情不错,有理有据,还有吗?”
“你!你在这个时候,还要摆出这样一幅姿态吗?明明都是你的错,为什么是我来承受这些?”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千诺手指勾起,细致的替巧月梳理颊边的乱发,语气柔和,“你这剧本什么时候写的?听起来棒极了。”
“这些都是事实!”
“哦,有什么人可以替你作证吗?”
“该杀的人都被你杀了,还有什么人可以给我作证?”
“那就是没有咯?好了,你可以闭嘴听我说了。”千诺把布条重新塞回巧月的嘴巴里,嫌弃的在巧月身上擦了擦手上残留的口水。
“……”
“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们要相信巧月的话,我也没办法,不过我澄清一点,凤君是名副其实的,他是莫家遗子。”千诺抬手将一直挂在脖子上的珠子取下,交给了朝中有威望的老臣,“几位大人可以鉴别御龙珠的真假,这是当年先皇下旨时,一并送去的礼物,哥哥把它送给了我,至于圣旨,现在一时间没办法拿过来给你们看,不过我想这御龙珠就是最好的证明,因为当初先皇下那道圣旨时,只有几位在场,旁人只知有圣旨,却不知还有一枚珠子。”
几位老臣连番反复观摩商讨,最后将珠子重新交还给她,笑道:“确实如此,陛下,凤君身份确实是真的,千诺小姐说的没错。”
有了老臣的担保,原本还想怀疑千诺的人都动摇了心思。
“张曼贞联合巧月,一个制毒,一个下毒,菱王跟小殿下的毒,都有证据,菱王的不必多言,那日在朝中各位已经知晓,也将张曼贞送去了大理寺地牢,至于小殿下中毒一事,恐怕就要问问南湘了。”千诺看向何星泽,意思不言而喻。
何星泽嘴角微抽,看着总算把主场还给自己的千诺,心情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高兴。
“大家可能会疑惑,南湘可是陛下的近侍,从陛下还是皇女时就陪在左右的人,怎么可能说叛变就叛变了,本官这里有一份资料,是关于南湘身份的。”何星泽上前几步,刘芷萱就下来将那份资料递交给了松子。
松子意思性的翻看了一下,怒道:“果然如此!这等恶奴,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见陛下勃然大怒的样子,殿里众人都明白了。
“司羿,你该给朕解释一下,这些都是什么!母皇念及你们司家的军功,将你赐于朕,你就是这么对待朕的?枉朕当年还动过想要跟你好好走下去的念头,如今想来,真是荒唐至极!”
几张宣纸揉在一起,愤怒的砸向司羿,司羿惊慌的跪在地上,惶恐的打开了那团宣纸。
“不是这样的,她早就背离司家了,这是谋害!请陛下明察!”司羿额头磕在地上,语气激烈,“她早就不是司家人了,当年先皇将司家满门抄斩,她就不见了,臣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只当她死了,跟在陛下身边的这么多年,臣也一直没有认出她,更不知道她就是司家人,她不过是个贱奴,臣根本就不会将她放在心上,更不知道她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接近的陛下,求陛下明鉴!”
“她是司家奴仆,这你总该辩解不了吧?反正现在也没抓到她,你想说什么,还不是任由你说?”
司羿一脸受伤的看着陛下,“陛下这么多年,就没信过臣,臣说什么陛下也不会信,如此,臣也不解释什么了,反正我说什么,陛下也不会信。”
“……”松子语噎,毕竟了解不多,这话他还真不敢接。
气氛正要凝固之时,御林军适时来报。
南湘找到了。
司羿紧张的望着殿外,希望只是南湘一个人被抓回来的,结果也没让他失望。南湘眼神扫过司羿,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被御林军强制跪在了地上。
何星泽问道:“本官问你,你可是司家奴仆?”
“本宫早说了,她早已经脱离司家,她早就不是司家人了。”司羿一脸冷漠,厌恶之情不曾掩饰。
“是。”南湘明白司羿话里的意思,头抵在汉白玉的地面上,认了他们的话。
“本官在审问期间,还请楚司正不要插嘴,这会影响办案的。”
司羿冷冷的别过头,“本宫不说话便是。”
何星泽继续问道:“既然楚司正说你已经脱离了司家,那么你为何要潜伏在陛下身边?是不是受了别人指令行事?还有小殿下中毒一事,是否与你有关?”
“先皇当年仅凭一件小事就灭了司家满门,其中就有奴婢家人,是奴自己想要替家人报仇,才潜伏在陛下身边,一直在寻找时机,陛下好不容易重病在床,被奴寻了个空子,小殿下年纪尚小,奴本来有意放过,小殿下心思活络,被他察觉,不得已才下毒伤了他,但是念在曾经主仆情谊上,奴没有下死手,只是让他昏睡过去,只要太医合理开出药方,定会安然无恙。”南湘把所有的事情全部揽到自己身上,事实上,这些也都是由她一手完成的。
“那你可认那些毒,都是巧月在帮你制作的?”
南湘头也没抬,也就没看到巧月看过来的眼神。只听她淡漠道:“不是,跟奴接头的,是稀星阁里的人,奴听说过稀星阁在江湖上的能力,要下死手,自然要找最厉害的。”
“绕来绕去,最后还是绕到我身上了?”千诺无奈的笑了声,道:“那你说说,这几次下毒,都是怎么跟稀星阁的人接洽的。”
南湘默了一阵,委婉道:“原来千诺小姐就是稀星阁的人,奴一直不知,不过跟奴接头之人,并不是小姐,而是另有其人。”
“总之还是逃不开是稀星阁派人做的这些事情呗?”千诺移开视线,丝毫不担心这种话会伤到自己。
何星泽轻咳一声,再次掌握主场,问道:“你可曾私下跟张曼贞接触过?”
南湘思索一番,道:“是,很多事情,都是张大人帮助奴一起完成的。”反正张曼贞也进了地牢,罪名都定了,再多些罪名也没关系。
“据本官了解到的,张曼贞此人从不做亏本买卖,你一个宫婢,又是怎么说服她,让她帮你做事,又是让她帮你做了哪些事?”
南湘也算是聪明,知道这是何星泽设的一个套,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有些事奴认了,至于怎么说服的,自然是奴自己的本事。”
肖晨将刚刚得到的最新消息告知何星泽,塞给他一样东西,就又退下寻找新的线索证据。
何星泽消化了肖晨话里的意思,手帕包着的东西放在鼻端闻了片刻,默默勾起了嘴角,神色愉悦,“你不想说没关系,本官问你,你可认识邢兆?”
“不认识。”
“不认识你又怎么照顾的他?手脚筋被再一次挑断,又身受重伤的人,又怎么会出现在玉华宫里?”
巧月瞪大了眼,“你说什么?邢兆在宫里?”
何星泽笑道:“没错,看来你在宫里藏了这么多天也没发现啊。”
巧月不知道邢兆是司家人,也不明白司羿救邢兆是为什么,难道是想用邢兆来威胁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