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子声音一出,等同于告诉了外面的人,陛下还没死,等棺板全开,却发现刚刚还有说话的人已经咽了气,那刘芷梦弑君的嫌疑铁定逃不了了。
司羿嘴角紧抿,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眼下情况容不得他再出手。
“陛下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松子还穿着寿衣,脸上还画着死人妆,看起来有种莫名的诡异。他看向刘芷梦,一双眼睛泛着冷意,让刘芷梦无端打了个冷颤。
“朕想要知道在朕昏迷的这几天,发生了何事?”松子站在金棺内,指着周围的环境,要求他们给个解释。
“经过御医诊断,臣等都以为陛下归天了,这才办的这场葬礼……”面对这幅打扮的陛下,这些人心里是又喜又怕的。
“那么,在朕昏迷期间,给小殿下下毒之人可查清楚了?”
“未……未曾。”
松子一张死人脸沉了下来,更显诡异恐怖,“萱儿,阿诺,你们过来。”
千诺眉梢微挑,好像现在还不到自己出场的时候啊?想知道松子要做什么,千诺松开陆景中的手,往前走去。
松子一手扶着一个,“扶稳了,朕要出来。”
“……”千诺嘴角微勾,手下在松子手臂中使力,见他死人脸惨白一瞬,才松开作恶的手,安稳的把他从棺材里扶出来。
还挺会利用现在的身份便利的。
松子轻咳一声,清了清胖子,道:“朕不久前转醒,身子还有些虚弱,只是你们告诉朕,什么时候你们办事效率这么低,都这么久了,连给小殿下下毒之人都没有找到?朕昏迷期间,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
“陛下息怒。”群臣跪了一片,为首大臣瞥了眼刘芷梦,复又看向刘芙,道:“陛下昏迷期间,大殿下以不便探望为由,将臣等拒之殿外,更别说小殿下那里了。”
“你们不知道去找惠和……惠和呢?南湘呢?去把她们两个给朕找来!南湘可是贴身服侍小殿下的人,小殿下如今出了事,她人怎么不在怡和殿内?还有惠和,朕出事这么久,她就没有把朕的意思带到?”松子气血上涌,“这两个人都给带到朕的面前来!朕一昏迷就露出本性,不顾主子的安危,跑哪去了?”
“陛下息怒,惠和与南湘二人臣等也一直在找,只是苦于无果而终。”
“无果而终?找不到不继续找,反而还停止寻找了?万一她们被人谋害,耽搁这么多天,岂不是耽误大理寺办案?”松子刚醒来就动了这么大怒火,场上的人纷纷跪了一片,不敢起身。
“大理寺少卿何星泽可在?出来回答朕的问题。”松子疲惫的揉着额角,形象动作与刘芙平常无异。
“这……”为首大臣左右环顾一周,回道:“何少卿似乎并未过来给陛下送行。”
松子愤怒起身,“怎么?一个个的以为朕昏迷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是吧?玩忽职守,怠慢主子,现在更是直接给朕诊断了气绝身亡,迫不及待的往皇陵里送是吧?若是朕没有在这时醒过来,是不是就要活生生的闷气在金棺内?”
千诺嘴角微抽,松子形态气势摆的够足,但是说话的内容还是不敌刘芙,毕竟也没当过九五至尊,演成这样也算是可以了。
“陛下息怒,并不是何少卿玩忽职守,只是如今朝堂实在是……一言难尽啊!”
刘芷梦眼睛瞪大,死盯着那位大臣。
“你且道来。”松子寻了一处地方坐下,姿态拿捏得当。
“从大殿下接手监国之权,陛下又带病卧榻之侧,朝堂就渐渐开始乱了,刑部尚书张曼贞作恶多端,罪行被大理寺揭露,这件事过去没多久,陛下你就……大殿下不知有何目的,总之自陛下归天之后,她便纵容手下杀人放火,更大肆屠戮平民百姓,至今还有尸首悬挂在南宫门外!”
每听一点,松子脸色就黑一分,“大司马!这些你要怎么解释?朕让你代为监国,就是让你这么对待雨回国百姓的吗?!”
“母皇……陛下,不是他说的那样,儿臣对这些一无所知啊!肯定是有人借儿臣名义出去闹事,儿臣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些事情来呢?”
“好一个一无所知,尸首至今还悬挂在南宫门,你跟朕说毫不知情?是不是真以为朕老糊涂了?”
“母皇,您怎可听信外臣的只言片语呢?您不信儿臣的话?”
松子嘴角紧抿,“是真是假,回去一看便知,众爱卿,你们当中有谁是觉得大司马对此事毫不知情的?”
底下有人犹豫了,尸首还挂在南宫门外,这陛下一旦回去看到了,那不是所有的话都站不住脚了?还会因为等下选择站在大殿下那边引来陛下的猜疑……
刘芷梦本就是强行解释,没有多少人出来站自己这边她是有所预料的,但是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
司羿衣袍下的手紧握,仍是一句话都没有,也无视了刘芷梦看过来求救的眼神。
“嗯?楚司正?禁足期间怎么也跟过来了?是觉得这至尊之位已经是大司马的了,所以就敢无视朕的话了吗?”
“陛下恕罪,陛下驾鹤西去的消息传到玉华宫,臣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虽然之前陛下并不待见臣,但是这最后一程,臣还是想来送送陛下的,一夜夫妻百日恩,臣只是过来见陛下最后一面,若是陛下觉得臣此举也是错的,那便罚吧。”司羿神色凄苦,哀恸道:“梦儿是臣没有教导好她,让她听信了小人的谗言,做了许多错事,若不是何少卿洞察秋毫,梦儿此时恐怕还被蒙在鼓里,任由奸臣唆使,是臣的错。”
刘芷梦一听就反应过来司羿话里的意思了,连忙配合着,在地上磕了两个头,哭的撕心裂肺,“母皇恕罪,都是儿臣的错,竟不知张曼贞有如此野心,惠和估计也被她收买了,才会对母皇您下狠手,儿臣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啊!那医师是千诺带来的人,母皇您就是喝了那碗药才……儿臣有罪,才让母皇遭了这么多罪,要不是母皇得天庇佑醒了过来,恐怕此时就已经……”
松子沉默片刻,看向一边始终抱着看戏姿态的千诺,目光一沉,质问道:“她说的可是真的?那日送药过来给朕喝下的,是你的人?”
“人是我的人,但是给你喝的药,可不是毒药。”千诺嘴角向上勾了一下,“楚司正这张嘴啊,还真是厉害,事情被你三言两语就给扭曲了,实在是厉害。”
“千诺小姐说话还请说清楚,这样模棱两可的话,听着容易让人误会。”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张曼贞野心是大了些,可还是不敌你老谋深算啊,在背后就能操控一切,惠和跟南湘,不都是你的手笔吗?”
“本宫不知,千诺小姐不要仗着陛下对凤君的喜爱,就多次无视律法,本宫再怎么不受陛下宠爱,那也是一宫之主,有位分在身的,你说本宫操控的这一切,没有证据的事可别乱说,这里在场的众人,谁不知道本宫常年被禁足在玉华宫里,谁也不能探望,背后也无朝中人支持,又有多大的本事能操控这一切呢?”
“这就是你的方便之处啊,反正也没有人知道,你想怎么样那还不是随你的?不过你不方便出面,所以要用到人的时候就多,有些事还是等陛下回宫再处理吧。”千诺说到一半就打住了,转而笑眯眯的看向松子,“时日不早了,请陛下回宫,主持大局。”
司羿微抿嘴角,重新低下了头,“请陛下回宫,主持大局!”
“请陛下回宫,主持大局!”众人齐呼。
皇陵外又是另一番光景,何星泽跟肖晨他们带兵闯进了城,片刻未停的赶到皇陵,被皇陵外的景象吓得停止前进。百姓跟御林军互相对峙着,甚至地上躺了几个百姓打扮模样的人,御林军依旧没有停止用武力镇压。
“都住手!”肖晨怒喝。
御林军听到肖晨的声音,都下意识的停了手。
“肖统领……”
“你们现在都敢把枪对着百姓了是吗?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就是这样守卫帝都的安宁的?”
“肖统领你回来了!”御林军高兴之余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纷纷将红缨枪背到身后,不敢与肖晨严厉的眼睛对上。
“谁杀的人,自己站出来!”
“不是,肖统领,他们没死,这些人闹闹哄哄的,非要闯进皇陵,我们不得已才这么做的,没杀人。”
“那还不快去找医师过来,是想让他们流血而亡吗?”
“是,属下马上就去办。”
“肖统领,你们这……”有人察觉到了不同,大胆发问。
“拦住后面的追兵,都是叛军,陛下被小人所害,何少卿已经找到了证据,一切事后都会解决,现在听我命令,尽力抵挡叛军!”
“是!”
御林军纷纷跑到队伍后面,试图拦住那些追上来的官兵。松子出来看到的就是两拨人马刚刚兵戎接触的画面。
“都给朕住手!”
皇陵外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还画着死人妆,穿着寿衣的女帝陛下,这是怎样的一副诡异场面。
“臣参见陛下!”
“你们怎么会是这幅样子过来皇陵?发生何事了?”
何星泽深吸一口气,面容多有疲惫,“臣去调查小殿下中毒一事,已经有眉目了,此处不是说话之地,还请陛下回宫再行商议。”
一场即将开战的场面瞬间被瓦解,追上来的官兵各个垂着脑袋被御林军给逼到一处墙角,肖晨让孟玉山在这调遣兵力,护送大部队回了皇宫。帝都刚刚经历了一场规模不算小的战争,硝烟还未散去,有百姓在外整理被弄乱的东西。回宫的这一路上有百姓看到死而复生的女帝,纷纷吓得连跪拜礼都忘记行了,更是直视龙颜,忘了规矩。
议政殿内,百官垂首而立,静等着何星泽说出这几天所查出来的证据,各个都撑大了耳朵听着,生怕遗漏了什么细节。
听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百官忍不住议论开来。
“你又有何证据证明此事与楚司正有关?又为何一口咬定南湘跟楚司正有牵扯?”松子脸色沉静,不辨喜怒。
“多年前楚司正从边关回来,遇司家满门抄斩,但又因立了战功,先皇无法对他下手,所以赐给了陛下,就是那个时候,南湘进了皇子府,来到陛下身侧侍奉,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江湖血妖阁事件,巧月有一得力干将,名叫邢兆,是司家小公子,楚司正的胞弟,刑部陆侍郎带人前去围剿邪派血妖阁,邢兆受伤坠崖,卷入激流中,不知所踪。”
“你说的这些不过是你的猜测推测罢了,你还是没能证明南湘是否真的是司羿安插到朕身边的,也无法证明邢兆就是司羿的胞弟。”松子淡定道。
“臣当然不会上报虚假情报,至于陛下要的证据,派人去搜玉华宫不就都知道了?”何星泽摆出胜券在握的姿态,司羿眉头一皱,或许事情会暴露出来,但他依然镇定,忍着没有出声。
肖晨上前:“臣愿意带御林军前往玉华宫搜捕,好证明何少卿的一些猜想。”
“放肆,后宫重地,楚司正的寝宫岂容你们轻易进去搜捕?”刘芷梦怒喝,转头看向首位上站着的那个诡异帝王,“母皇,您再怎么不喜欢父君,也不该纵容侍卫随意去主子的住处搜查啊!而且何少卿他刚刚所说,皆是无证之言,根本就没有确凿的证据,请母皇三思。”
“大殿下也不要费力去替楚司正开脱了,清者自清,若是在玉华宫没有搜到本官想要的,那便任由楚司正处置,绝无二话!”何星泽信誓旦旦道。
司羿眸色变得深沉,脑海里在急剧思考对策,邢兆绝对不能被他们发现,不然都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