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了,倒是章少爷您自个的事弄完了吗?”
章程脸色黑了黑,“你这女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真以为本少爷不会打你是吧?”
千诺撇嘴,满不在乎道:“你又打不过。”
章程:“……”
静了片刻,千诺再次问道:“所以那两个人有没有被驱赶出城?”
倒不是她八卦,只是她让人暗中盯着,知道章世邦跟苏然冉两人商量了什么事。苏然冉没出城,被章世邦另外安排了一处住所,想用瞒天过海这招来敷衍沐淑宛呢,她就想知道章程知不知道。
“那必须的啊!本少爷眼里最容不下沙,他们这辈子要是敢踏进望西县地界一步!”说到这,章程表情阴森森的,比了个扼喉的动作。
千诺没忍住笑了,“可以,这很符合你章大少爷的行事作风。”
章程扬起下巴,冷哼一声,“少拍马屁了,本少爷说了,你既然跟那个男人合起伙来欺骗我,那你这辈子都没机会进我章家的大门了,哼,后悔吧?悔死你!本少爷哪里不好?虽然模样跟他比差了那么点,但是谁让本少爷有钱啊!你每天跟着他一起蹦来跳去的,我都替你累得慌。”
“不好意思,我男人可比你有钱多了,还比你好看,武功又比你高,啧啧,有眼睛的都会选择他吧?”
章程:“……”
被连续插了几刀,章程捂住发疼的胸口,“话说,你们来这只是游玩的吗?看起来不太像啊,你家男人再怎么有钱又怎么样?本少爷的身价威望,在这望西县可是说一不二的!是人都得给本少爷三分面子,你家男人有这个本事吗?”
“一般一般,只是家母跟陛下略有些交集而已。”
陆景中不知什么时候站在章程身后,身姿笔挺,矜傲清贵,手上端着果盘,染上烟火气息。
章程语噎,嘴上不屑,心里已经信了他的话。这个男人,任谁看都会觉得是富饶之地养出来的贵公子,周身不自觉形成的睥睨姿态,是平常人家学不来的。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陆景中话里说的人,章程惊了,“陛,陛下?!”
“嗯哼。”
章程瞬间觉得自己头有些晕,身体还有点发虚,“嘿,大人不记小人过,那啥……我错了!”
陆景中扬扬下巴示意,“坐那边去,离我女人远点。”
“好的好的,大哥你坐。”章程听话的挪到离千诺稍远的位置坐下,满脸写着乖巧。“内个……你跟陛下熟吗?”
“你说呢?”
“我要知道还问你啊……熟!”章程在陆景中看过来的眼神中,默默改了口。
陆景中收回眼神,“要是没什么事章少爷就回去吧,你打扰到我们了。”
章程哀嚎一声,“别呀,大哥,让我再多待一会儿,本少爷这两天都要郁闷死了。”
“郁闷啥啊,有本事让你娘一封休书递出,一了百了,省的还要为此烦恼。”千诺拈了颗葡萄,有些酸。
“我爹最近认错态度良好,我娘又开始心软了,唉,还是男人了解男人啊,有二就有三,我爹肯定还会犯同样的错误,可怜我娘了。”
千诺默默吐出葡萄籽,“那你对你爹有什么想法?”
章程又叹了口气,“能有什么想法?只要他不欺负我娘,一切都好说。”
千诺追问道:“那他要是再一次欺骗你跟你娘,你要怎么样?”
“要是他敢再一次欺骗我们娘俩,我就跟我娘回外公家,然后让我娘给他休书,让他滚出望西县,我可以没有爹,但我不能没有娘!”
“但是你娘应该很爱你爹吧?”
章程语噎,讷讷道:“再怎么喜欢,也会随着时间流逝吧,我爹什么样的人,我娘又不是不知道。”
千诺只是点头,最后还是没有把苏然冉还在望西县的消息透露给他。有一些事情,还是要他们自己去发现解决的,毕竟只有亲身经历,才能有破釜沉舟的气概。
是夜。
城门紧闭,严防死守的巡视,也阻挡不了两人离去的脚步。
陶勇早在城外备好了骏马,只等他们顺利出城。
赶到孟岩县,果不其然也发现城门紧闭,所幸花萼山在郊区,不用进城。但是也正因为如此,花萼山附近村民寥寥无几,都被强行赶出村庄,被迫离乡。
越泽正要去跟帝都那边的人接头,就看到了陆景中二人,当下眼睛一亮,迎了上去。
“陆大人,你们来的正好,陛下派来的人不久就到,何大人跟柳师爷进山有好几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们正担心着呢,您过来真是太好了!”
“你知道陛下派了谁来吗?”陆景中望了一眼花萼山,问道。
“属下不清楚。”
“没事,先去接人,我同阿诺找机会上山去找何大人他们,接到人就在山下守着,等着消息。”
“是,属下明白。”
矿场白天基本没什么人,一是白天怕被人发现,二是有一部分矿工在矿区内部干活,没有时间出来,所以矿场白天显得有些安静。
热浪扑面而来,太阳光强烈,晃的人睁不开眼。矿场内戒备森严,何星泽跟柳冶乔装成矿工,试图潜入矿区内部……
“你们两个在那鬼鬼祟祟的干什么!不知道白天这里不能进吗?”
柳冶连忙低下头,道:“官爷恕罪,我们兄弟二人是刚进来的那一批,人生地不熟的,想出来方便一下,没想到走错道了。”
“走错道?”官兵声音靠近,语气略带疑惑,忽而变得凌厉,音量拔高,“方便到这里来?真当老子傻啊?你们是奸细!来人……唔。”
还是晚了一步,何星泽收回手,耳侧响起了多人凌乱的脚步,正朝他们这个位置赶来。
离得近的就看到两个人影要逃,连忙追上,嚷嚷道:“有刺客奸细!抓奸细啊!”
赵信正躺在塌上喝着冰镇杨梅汁,听到手底下的人过来禀告,吓得从塌上滚下来,“还不快把人给抓住!千万别让人给跑了!不然老子第一个送你们去黄泉探路!”
原本天热就难以入眠的矿工也被动静惊醒,纷纷跑出帐篷观望,没看清情况,就被官兵给推进人潮里,追着奸细。
何星泽跟柳冶原本就是想趁着天热人少的机会潜进矿区内部勘察情况,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识破。
身后的人步步紧追,山下的路肯定不能走,被他们抓住可能就是时间问题了。
陆景中他们上山看到的场景就是这样的画面,两个原本清贵的贵公子,被身后的人追的有些狼狈,更别说这大热天了。
千诺调侃:“也不知道我们来的是不是时候,下山的路肯定更加不好走了。”
“我们先看看情况再说,这花萼山也没有那些官兵熟,躲哪都没用,老地方。”
何星泽他们从底下飞身而过时,就已经察觉到树上有人在蹲着,听到熟悉的轻咳,两人心里莫名松了口气。
等呼啦啦,黑压压的一大票人走完,已是一刻钟之后。
“我们打赌他们能坚持多久。”千诺忽的出声道。
“……最好不要被抓。”
“希望他们能等到陛下派来的人……”千诺没了声,因为她看到了一个挺着肚子饿中年男子往这边走来。
赵信边走边骂,“被他们逃了我们谁也都别想活!他娘的,居然让他们闯了上来!底下守着路口的人都瞎是吗?这么大个的人都看不到!”
“赵爷您消气,来人武功路数太高,不好惹啊,信上不是说是大理寺少卿吗?那聪明劲也不是底下那群喽啰能比的啊。”
“就因为来人是大理寺卿,所以才更要把人给抓住啊!”赵信狂暴异常。
陆景中环视一圈,见赵信旁边除了三个心腹再没有其他人,眉尾一挑,顿时起了心思。
接收到陆景中信号,千诺了然。
咻——一道黑色的人影从眼前闪过,还来不及捕捉,就被敲晕在地。
树下恢复安静,不易被人察觉的草丛堆里,有四具光溜溜,被绑的严实的果体躺在其中。
越泽成功跟肖晨接头,把这几天的事情简单的提了下,“何大人他们不在的时间,我同几个兄弟去了附近几个县看了,带人过来帮忙的几率都不大。”
肖晨不以为意,“无事,他们现在不想帮也要帮了,对了,找机会潜进望西县,把那巡抚给绑了。”
“是!”越泽提心吊胆多日,总算是可以稍稍松口气了,起码陛下已经成功接收到这边的情况,也不怕到时候没有任何准备了。
肖晨带来了一支精锐小队,弄死看守大山的几个官兵,顺利带着小队进入花萼山。
……
“大殿下!大殿下!”张曼贞提着裙边,进到大司马府里以后,一路狂奔,来到书房。
刘芷梦正烦心怎么对怜雪下手呢,张曼贞就这么冒失的跑进来,惹得她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烦躁。“叫魂啊!”
张曼贞噤声,但还是快步跑到书桌前,语速飞快,说不出的焦急,“不好了,陛下派了肖统领去了西山矿场!之前假借办案名头的几个人,实际上也是去了西山矿场那边!这都是刚刚收到的消息!看来陛下是防着人,才会让我们现在才得到消息!”
“什么?!人已经到了吗?”刘芷梦心里‘咯噔’一下,眼前一片漆黑,大敌当前却无法自保的惊恐感卷席她。
“可不是!陛下有意瞒着,我们好不容易查到的消息都是陛下见大局已定才透露出来的!陛下肯定是知道了西山矿场的事!”张曼贞也是焦急的不行,这刘芷梦好歹也是陛下所生,受点皮肉之苦也就算过了,自己可不一样,没有任何背景的自己摊上这谋逆的大事,能留条命就祖上烧高香,苍天保佑了!
“赶紧销毁证据!绝对不能让母皇抓到把柄,本殿是大殿下又怎么样?遇到这种事情,不死也得脱层皮!”
试问这天下,有谁敢私自采矿的?除非得到御令,否则一律视为谋逆,这罪名一扣下来,谁都担待不起!
“臣这里的证据自然都销毁的一干二净,可是巴潢那边有本账本,上面记载的部分都是关于采矿的来往啊!”
刘芷梦眼神发狠,下了命令,“杀了他,把账本给烧了,罪名全部推到他头上!”
远在望西县的巴潢大热天的背上冒出了一身冷汗,有种不妙的预感爬上眉头。
巴潢也是只老狐狸,账本没了这件事,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说的,生怕帝都那些人情急之下会杀人灭口,现在倒是给陆景中他们钻了个空子。
肖晨带人围堵花萼山,碰巧遇上正缠斗在一起的两拨人马。赶得早不如赶得巧,肖晨来的正是时候,他把身上的令牌亮出来时,在官兵中引起了一阵骚动恐慌。
“是御前侍卫肖晨!”
“他来这是不是代表陛下也知道了?”
“那我们还有活路吗?”
……
肖晨冷着脸,将这些七嘴八舌议论开的话听了个大概,等他们越来越不安时,才慢悠悠的开口,“陛下有旨,法不责众,尔等也是被迫听命于乱臣贼子,若是乖乖放下武器,可以从轻发落,若是执意要同本官一较高下,后果可就不仅仅只是从轻发落这么简单了!机会只有一次,就看你们怎么选择了。”
何星泽抖了抖染上灰尘的衣袍,拿出大理寺身份令牌,“肖统领的话,本官以大理寺卿的官名担保,绝对属实,若有不从者,杀无赦!”
有了大理寺卿的担保,原本动摇的官兵,更加松懈了心房,陆续有人放下刀枪,自觉的蹲在一边。
陆景中后一步赶来,见到这幅场景,也彻底放下心来,“没有人受伤吧?”
柳冶擦干额上的汗水,道:“我们的身手你放心,不过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也是不久前刚到,矿场领头人是不是姓赵?”
“没错,叫赵信,你有他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