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程眼眶发酸,声线颤抖,愤怒又伤心的在屋内来回踱步,“章世邦!你敢这么对我娘!你这白眼狼!”
一想到章世邦在外居然有个这么大的儿子,章程又是一阵抓耳挠腮,烦躁不已。就在这时,家丁顶着被骂的风险,敲响了章程的房门,“少爷,夫人回来了。”
章程赤红的眼睛猛的抬起来看向房门,大步的走上前拉开,怒道:“哪个不长眼的跑去告诉我娘的!都不想活了是吧?!”
“少爷息怒,是夫人在打牌的时候听到了隔壁在谈论的事,气的摔牌回来了!”
“格老子的,敢在背后说我娘是非!”章程撸起袖子,往外冲去,“带人抄家伙,去把牌馆给砸了!”
还没冲出院子,就看到对面同样气势汹汹的身影,沐淑宛整个人跟炸了毛的猫似的,浑身带了刺,五步之内没人敢靠近。
“章世邦那个老王八蛋呢!”
“娘。”章程看到沐淑宛,有心疼有委屈,眼睛又红了红。
一碰到章程,沐淑宛那些戾气就全部消散了,“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是不是章世邦帮着那贱.人一起欺负你了!格老子的,敢让我儿子受委屈!”说着说着,沐淑宛又开始暴躁起来。
章程哭哭啼啼的,靠在沐淑宛肩上抹泪,“章世邦这个老王八蛋,居然敢辜负娘的一片真心,敢在外偷人!还有个比我小三岁的儿子!把那两个赶出城,也不能这么轻易放过那老王八蛋!”
“儿子说的对!”
章世邦刚出家门没多久,就被家丁寻回,一听沐淑宛是满身戾气的回府,心里更是‘咯噔’一下。他才刚出门不久,就五步一耳朵,听到了部分人在谈论绘马巷的事,说的那叫一个绘声绘色,就心知大事不妙!
一踏进章府,明显感觉到周遭家丁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强装镇定,章世邦面不改色的进了主厅。
沐淑宛跟章程摆出同样一张冰冷脸,冷冷的望着章世邦一举一动。
“怎么?安抚好狐狸精,就回来了?真是好笑,章府家丁现在对你是衷心耿耿的哈?还有人去跟你通风报信,这么多年了,我也愣是没发现你在外头有个,要不是程儿发现端倪,等我死了,你是不是就要把人抬进府里当姨太太了!?”
“宛儿你这说的什么话?章府只会有一位夫人,那就是你,怎么可能会是外面那些狐媚子啊!”章世邦讨好的笑着,哄着沐淑宛。
“章世邦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你还敢在外偷吃!我沐家在各个方面帮你打点,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就是这么回报沐家的恩情的?!”沐淑宛气红了一双眼,章程听了,眼里的恨意更浓。
沐淑宛的手用力抓着木桌一角,红了一片,“三天!儿子说给他们三天时间,那就三天时间,要是让我发现他们还没滚出这望西县,等着你的,可不是什么善妒的章夫人,而是一封休书了!”
“好好好,我答应你,马上就让人赶他们出城,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你别生气了。”
章程呵呵冷笑,“你还真是舍得啊,虽然说苏茂是个私生子,但怎么说也是你儿子,你就这么爽快的说要把人赶出望西县,那等哪天我外公从那位置上退下来,你是不是也要把我们娘俩赶出去?”
章世邦怒瞪他一眼,“没规没矩的,看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话!你这是不孝你知道吗!”
沐淑宛拍桌而起,怒道:“当着我的面还敢瞪我儿子,章世邦,你现在有什么资格?真当我不敢让你身败名裂?”
“夫人夫人,我哪敢啊,我错了还不行?”章世邦认错的姿势极为熟练,低着的头掩藏着不甘。
沐淑宛说不难过是假的,只是一直摆出强硬的姿态,让人以为她不在意。“这是最后一次机会,章世邦,要是你再在外面拈花惹草,我一定回去告诉我爹!”
“是是是,我知道了,夫人息怒,这件事是我错了,我一定把他们送出望西县,这辈子都不让你碰到。”
章程冷哼,别过头去扶沐淑宛回了房间,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看过章世邦。
陶勇办事效率极高,很快就有关于沐淑宛的信息呈了上来。
“沐淑宛,太守之女,章世邦原本就是个落魄书生,跟苏然冉青梅竹马,因为名利娶了沐淑宛。”
千诺嘴角微勾,“太守之女?那章程确实有那个能力在望西县只手遮天,就是不知道这太守跟巴潢又有什么关联。”
“利益关系。”陶勇非常肯定的说出这句话,千诺陷入沉思。
“何星泽那边有没有什么事发生?”
“没有,一路平安。”
千诺也稍稍放下心来,让陶勇先退下,自己溜去找陆景中了。
首先能肯定的是,盐井山一行,是肯定要蹚一趟浑水的。情况再不妙一点,就是望西县跟孟岩县这两个县都被巴潢控制,才会这么久以来没有一点风声透露出去,导致这浑水变得更加浑浊。总之不管这浑水有多脏,他们既然来到这里,那就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你在干什么?”
陆景中抬头,举了举手中的香囊,“给你调凝神静气的药包。”
千诺坐在他旁边,手撑着下巴,不解道:“突然给我做这个干嘛?没用的,要是有用,向彤都给我张罗一大堆回来了。”
“那能一样吗?这是我亲自调的!”陆景中撇嘴,“整天向彤向彤的,我不高兴了。”
千诺幽幽的瞥他一眼,手搭在陆景中腰上,“有什么好不高兴的,我活了这么久,你是第一个能躺在我床上的人,你应该高兴。”
“是这样吗?”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的。”千诺在他怀里蹭了蹭,顺势坐在他大腿上,不让他继续弄这药包。“沐淑宛是太守之女,据陶勇提供的消息,望西县跟孟岩县的太守县令恐怕都被收买了,不然不会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传到帝都。”
陆景中搁下药包,揽着她亲了一口,声音低沉:“巴潢的那本账本我也看了,上面记得都是西山矿场的来往记录,以及各个乡县纳的税,比往年户部上报的差异很大。”
“难怪都说官场水深,这要是挖下去,岂不是要牵连一大票人?”
“对啊,大量裁减官员,那也要等到两年之后的科举举行啊,所以这事当下被公布于众,陛下也只会挑出几个领头人处置,杀鸡儆猴。”陆景中没说的是,凤君当年的事就是这样的,偏偏为首的几人要不不能动,要不就手中握有威胁陛下的事情。
——帝都。
书兰额上冒汗,片刻不得停歇的将打探到的消息带回张府。
“何星泽一行人根本就不是去查什么十年前的冤案,巴大人派人传信,说是有人闯进了他的密室,而我们查到何星泽一行人最后消失的地方,就是离望西县还有段距离的淝蔚县!大人,陛下这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暗中派他们去调查吗?若是他们顺藤摸瓜找到了西山矿场,那……”书兰没敢接着说下去。
张曼贞脸色阴沉如水,愠怒的双眼都能看出她内心的暴怒不安,“你不是认识江湖上的人吗?那个叫巧月的,最近怎么都不见她身影?”
“巧月她……”书兰眼神微沉,“她被人挑了手脚筋,血妖阁也被打压的毫无喘息的机会,这条路怕是走不通了。”
“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张曼贞震怒非常,茶桌一角都被她拍出些许木屑。
“已经将近一个月了……”书兰头垂的很低,血妖阁出事这是江湖上都知道的事,但是巧月被挑断手脚筋的消息,完全没有泄露一分,被人压的死死的,她也是偶然遇到血妖阁的幸存者,才知道了这件事。
“我就说刚起步的杀手组织,怎么可能有那个本事去跟稀星阁一争高下,不过她跟稀星阁阁主到底有什么恩怨?不是有消息说她是稀星阁二长老吗?还有,既然我们跟稀星阁达成不了协议,那万联阁呢?为什么那边也一直没有消息过来?”
书兰头垂的更低了,“万联阁阁主神出鬼没,一点踪迹都查不到,起码我们都知道稀星阁阁主是个女人,可是万联阁的消息,真的完全一无所获。”
“再去查,本官不信了,还真的有人能把身份行踪隐藏的毫无痕迹!”
“是!”
“西山矿场那边让人加强守卫,发现生面孔闯入,格杀勿论!”
“是!”
“巴潢那边也交代好了,借着抓贼名义封城!不能让人逃出去,否则他们把消息传到陛下耳朵里,我们全部都必死无疑!”
“是!”书兰等了有一会儿,见张曼贞要交代的都说完了,才行礼退了出去,加急处理这些事情。
几天后,巴潢收到来信,立马按照信中所说的去封城,加强城内的巡视。
西山矿场。
何星泽收到一枚御令,陛下意思非常明确,只要有人动手阻挠,不必担心,直接先斩后奏,恕无罪。
看着被严防死守的西山矿场,何星泽眉头紧锁,思索着办法。
柳冶手指从羊皮纸上划过,“附近的乡县都归巴潢管辖,想让他们支援,可能性不大,可是其他郡县又相隔太远,能不能帮忙都未可知。”
“陛下已经分派了人手过来,在这之前我们要保证自身安全,别被他们发现行踪就行。”
“估计有人传信给帝都那边了吧?不然这边的警戒怎么加强了这么多。”柳冶冷讽的望了眼山顶,“消息传的还真是快。”
“也不知道景中那边怎么样了,要是我们到这来的消息已经暴露了,后面必定更加凶险万分。”
“千诺不是在那里吗?而且暗中还带了人过来,想要他们出事很难,相比而言,我们要更加小心才是。”柳冶不是很担心陆景中那边的情况,反而怕这边会拖累进度。
何星泽皱眉,柳冶担心的不是没有道理。这次出来,带的都是可以信任的人,但是在某些方面还是短缺的,比如自保能力。
“越泽,你带着他们去山底下找个民宿歇下,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暴露行踪,然后在那等着我们的消息。”
“大人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的。”越泽急道。
“现在这情况,你觉得你能从他们手下逃出来?我跟阿冶的身手你放心,我们上去后,你该查的消息照样查,情况不对就收手,去望西县找陆大人商量,千万小心自身安全。”何星泽态度强硬,不容他拒绝分毫。
“……那大人您一切多加小心。”
“去隔壁县找援兵的话,也都事先先传消息告知陆大人,请他做个决断,绝对不能擅作主张!还有一定要有人在这守着,等陛下派来的人过来支援,知道吗?”
“知道了。”
何星泽又反复交代了几句,才跟柳冶上了山。
陆景中收到来信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最近望西县的民众被官府频繁的动作给弄得人心惶惶,很多人几乎都紧闭门窗,不轻易出门去了。
城门口被关,城内外进出的百姓多有怨言,已经发生了几次小规模的动荡,虽然及时的被官府镇压,但是这人心也更加涣散了。
“帝都那边已经收到消息,这边的情况我们也都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我想去西山矿场那边,那里现在肯定更加危险。”
“我跟你一起去。”千诺说完就起身,简单快速的收拾了一番。
“不急,等晚上再去。”
千诺又把包裹放回柜子里,重新坐回陆景中身旁,“好。”
章程这两天心情不好,玩乐的心思都没有,倒是往陆景中他们这里跑的勤快。
“城里这两天在找近期来的外乡人,不会就是你们吧?行踪鬼鬼祟祟的,犯什么事了?说出来,本少爷或许可以帮衬一二。”
“免了,倒是章少爷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