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张晗昱顺着千诺的视线向上望了一眼,只看到一扇紧闭的门,再无其他。
千诺轻点太阳穴,玩味十足的勾唇一笑,“没事。”
“哎呀,这个时间点,在我迎风阁能出什么事啊。”曜音心情极好的眯起眼睛,流光在眼里流转。
千诺冷呵,“随随便便就捡个人带回来,查清底细了?”
“这必须的呀!不然让个不清不楚的人站台子,最后遭罪的不还是我?”曜音凑近千诺耳边,小声道:“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竟下了死手要把他置于死地,衣服都看不清原来的颜色,被血染的鲜红,我本来是不打算出手救他的,谁知道他那张脸保护的很好,嘿嘿,你也知道,迎风阁缺场大的,他来刚好撑场子!怎么说我也是他救命恩人,他得罪的人背景再深,那也伸不到那么远啊!”
千诺看他这幅模样,嘴角小幅度的抽了抽,“打哪来的?”
“仙都。”
“……”千诺顿时没了心情,“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呢?查仔细了吗?”
曜音拍了拍胸脯保证道:“放心!我都把他祖上十八代都给查出来了,妥妥的!”
“呵呵,出了事我可不会管。”千诺绝情道。
“那我还有彤彤呢,她不会见死不救的。”曜音捧着脸颊,飘飘然的走了。
千诺:“……”这傻缺的模样,不用想也知道是去找向彤了。
“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我们再派人重新查一遍?”张晗昱在一旁出声道。
千诺摆手,踱步往外走,“算了,我信阿音,不过那个男的肯定是个麻烦,至于来历,呵,我是不太信的。”
张晗昱轻挑起一边眉毛,“怎么说?”
“浑身是血的被阿音看见,好赖不赖的那张脸完好无损的露了出来,不说这是不是提前安排好的,就算是,只要他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我们都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的。至于来历……半信半疑吧,阿音也没说清楚,不过阿音说能留,肯定就能留下,姑且看着吧,看他这么费尽心机想留在迎风阁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谈话声音越飘越远,那扇紧闭的房门也没有再打开过。
……
张曼贞穿着低调朴素的衣裳进入大司马府侧门,周围行人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么个人进出……
“千诺?”刘芷梦思索了一番,才记起有这么个人,“凤君那个便宜妹妹?”
“是,且来者不善,当年楚司正就是因为凤君之事被牵连,至今还未见过陛下一面。她此次归来,必然是为了凤君一事,下官此番前来,就是提醒大殿下留意此人,为防算计。”
刘芷梦嘴角紧抿着,两年前母皇那副骇人的一面仿佛就在昨日,要不是自己以死相逼,恐怕她的父君……早就已经死了。
“她人现在在哪?”
“埔阜街,汀兰小筑。”
刘芷梦手猛然紧攥成拳,“让人盯仔细了!”
“下官明白。”
——
千诺快速看完手里的纸条,嘴角笑意加深,“唉,不做亏心事,又怎么会怕我找上门呢。”
“后面会越来越艰险,万事小心。”张晗昱抬手摸了摸千诺垂在脑后的发丝,眼里是担忧也是心疼。
“不是还有你们吗?”千诺仰头莞尔一笑,满是信任。
“是,还有我们。”
……
明徵女帝自凤君死后,一直未再立后宫之主,朝臣虽有心,但递交的折子一直都被驳斥回来,渐渐的也就歇了心思。不知道是从哪里开始传出的谣言,说是已故凤君身份不明,是别人顶替假冒的。本来这没什么,朝臣们也就当个消遣听了,可突然冒出来一个自称是凤君亲妹妹的人,说真正的凤君在进宫前就已经死了,坐上那位置的,是奸佞之人冒名顶替,为的就是祸害国之根本,迷惑君心。有心之人听了,就动起了心思,谣言越演越烈,越传越离谱。
刘芙面有愠色,将桌案上的部分折子拍在为首几位朝臣身上,“都是朕的好臣民啊!朕在位多年,可有过一丝一毫的懈怠?如今就为了这莫须有的传言,就拿已故凤君的生前事来造谣,你们可真令朕心寒至极!”
“陛下息怒。”朝臣跪了一片。
为首跪着的几个史官瑟瑟发抖,加倍承受着上位者滔天的怒意。
“要朕如何息怒?你们吃着朝廷的俸禄,不去帮朕关心、视察百姓疾苦,却为了这种中伤凤君名誉的事一再拿出来说道,要你们有何用?!”
“陛下息怒,谣言不可信,但无风不起浪,民间有这种流言,一时间怕是难以平息,不如派大理寺去……”不怕死的巡抚官抖着发福的身躯,跪着走上前几步,话还没说完呢,就被迎面飞来的一本折子正中脑门。
“胡闹!为了区区谣言,就要动用大理寺?你是觉得近年来的案子已经都被破了吗?”刘芙压着怒意,寒眸冷光乍现,“谣言止于智者,若再有人提及此事,使流言加剧,坏凤君名誉,罚俸三月,杖责十五大板!”
“可是陛下,放任谣言不管,凤君在民间的威望,也会被质疑啊!”巡抚官颤抖着声线,强行把话说完,然后脑袋埋地,不敢抬头。
议政殿有片刻的死寂。
何星泽冒着上位者发怒的风险,上前一步,说道:“陛下,臣会查出这流言的背后是谁在操控散播,朝廷出面解决,这样也能让谣言更快平息,民众也会知道朝廷对凤君名誉的重视,自然不会在背后随意编排凤君。”
“何少卿都出面要求解决了,那朕再反对,反倒像是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隐瞒,既然如此,那就全权交给大理寺少卿何星泽处理,三天之内必须查出背后散播谣言者!”
“臣领旨!”
刘芙脑内神经都绷的死紧,偏生还要压制想法,不能让朝臣们看出问题。扶住椅把的手,森森白骨若隐若现。
“陛下,刑部尚书已在府中禁闭多日,虽说刑部有两位侍郎以及其他部下在做事,但有些地方还是他们不能插手的,出了事还得浪费时间往张府跑,搞不好还会耽误事情,而且张尚书所犯之错,并没造成伤害,请陛下开恩,免了张尚书的责罚吧!”御史大夫转而说起其他事情,避开了凤君一事。
“如今刑部被两位侍郎打理的井井有条,跟之前并没有太大差别,要是怕去张府拿印鉴浪费时间,不如就让张爱卿把印鉴送到刑部,这样都不耽误事。”刘芙铁了心的要给张曼贞挫挫锐气,怎么会被御史三言两语的就给放了呢?
御史大夫显然没料到陛下真敢这么毫无顾忌的说出这个决断,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陛下三思,张尚书违背圣意,确实有罪,但这惩罚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六部各个尚书都缺一不可,刑部的两位侍郎能力固然出众,但也不能越过上级代理决策……而且张尚书禁闭已有两月之久,也该反省自身错误,吸取教训了。”刘芷梦现下就是要让张曼贞解禁,凤君之事被重新翻出来,那么她就需要一个得力帮手来帮她!
刘芙眼神漠然的扫过刘芷梦,不喜不悲。
……
议政殿偏殿,何星泽背后冒汗的站在大堂中间,“陛下放心,臣心里有分寸,只是去查背后散播谣言者。”
“哼,知道朕叫你过来是何目的就好。”刘芙轻缓了一口气,但是余怒尚未消散,“给朕好好查,突然冒出来自称是凤君亲妹妹的人!”
“臣明白。”
何星泽就是第一个发现凤君身份不对劲的人,知道事情严重,所以第一时间上报给了女帝。所以他更加明白,无论是真凤君还是假凤君,都只会有一个凤君,那就是莫言!至于突然冒出来自称是真凤君亲妹妹的女人,简直不值得一提。
……
“唉,谁不知道凤君当年入宫前,家中惨遭灭门之祸,除了凤君,无一人幸免?即便真是亲妹妹又能如何?只要陛下不肯追究,做再多也都没有意义。”
“……”何星泽扶额,有时候真拿这个智商突然掉线的陆景中没办法。
“景中的意思是,无论这个女人是不是真凤君的妹妹,最后都不会成为威胁,只是这谣言传的像模像样,不知道这个女人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既然阿泽敢当着陛下要发火的时候主动提出要接下这个任务,说明,他也清楚这个女人不会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哎呀呀,阿冶果然是我们两个肚子里的蛔虫啊。”
“但要是这个女人真是那身份,事情也会变得有点棘手,虽然不影响,但是也很烦啊。”柳冶轻叹一声,显然对要去查这种事情没有任何激情。
何星泽对此没什么想抱怨的,反倒是对另一件事微感兴趣。
“张曼贞最终还是解禁了,大殿下嘴巴说的这么厉害,看来是想找帮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