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章雪儿的离开

　　 小时候

　　 “看到没，就是她，就是她，她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同学们开始围着我。

　　 “野孩子，野孩子”别的小孩听到也开始起哄。

　　 大家都指着我议论纷纷。

　　 “不是，不是，我不是”我对着人群大喊“我有爸爸，也有妈妈”

　　 我讨厌人群，讨厌热闹，讨厌所有人，我开始变得不爱说话，不交朋友，我开始建筑起自己的城堡，那里没有人进得来，也没有人会出去。

　　 不管什么时候我始终都是一个人。

　　 爸爸过世之后，妈妈改嫁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因为那边的要求我被留了下来。

　　 回到家，我从抽屉里拿出夹在本子里妈妈的照片，我看着照片背后的一行字。

　　 “这里就是妈妈的新家吧！”我看着手里的照片“我要去找她，我要找到她，我好想她，我要告诉别人，我不是野孩子，我不是。”

　　 沿着白色的河岸一直往前走，我按着别人的指示一直往前走，我走了很久很久很远很远，可是始终找不到我觉得那个离我很近的地方。

　　 “在哪？到底在哪？妈妈妈妈”我大声呼喊着。

　　 老天似乎也很不给情面的下起雨来，一道道明亮的闪电从天边闪起，黑色的大路被照得通亮，紧接着是一声声震耳欲聋的雷声。

　　 我缩在小角落，害怕让我停止了脚步，尽管我再怎么想寻找。

　　 “咦！这是谁家的小孩？”

　　 “不知道啊，怎么会睡在这里呢？他的家人呢？”

　　 我从谈论声中醒过来，张开眼便看到一群妇女提着包包围着我讨论到，我像极了在动物园表演得小猴子。

　　 “昨晚你去了哪里？”

　　 因为找不到去妈妈那的路，我便原路返回。回到家便看到爷爷坐在客厅拿着戒尺朝我喊道。

　　 我知道，我又做错事了。

　　 “我去找妈妈了”我小声的说道。

　　 “啪”戒尺的声音在我的背上响起“你怎么这么没出息，谁让你去找她的，你的家就在这里，谁允许你去找她的？”

　　 爷爷的戒尺在我的身上狠狠的拍打着，我没有反抗，没有解释，我了解爷爷的脾气。由着疼痛慢慢侵入我的内心，知道我还知道有一样东西比想起妈妈还要疼。

　　 “从此以后你再也不许去找她了，听到没？”爷爷呵斥道“你是伍家的孩子，我们伍家的孩子不需要别人来照顾，我们伍家的人要有骨气，要有出息！”

　　 白色的小镇，白色的河岸，我的家即使已经空荡荡，毕竟也是我的家，我从这里出生，从这里长大，这里我爱我的爸爸，有生我的妈妈，还有，还有一个严厉的爷爷。

　　 “妈妈，妈妈……”

　　 其实已经不知道呼唤过多少次，那个时候没有一次回应，无论再怎么呼唤再怎么祈祷，总有得不到的东西，到头来还是只能独自艰难前行，不断迷路，不断疲惫不堪。从此之后，我便决定求不到的东西便不再强求了。

　　 在每个夏日的午后听见知了的鸣叫，每个夏日的夜晚听见蛙鸣，看见漫天的萤火虫，就像小时候那样。

　　 在每个冬天大雪纷飞的日子里，滚着一个又一个大的雪球，叫嚣着，却又不忍心踩坏漫天雪白的地面。

　　 在每个春天花朵肆意的时候，看着白色紫色的木槿，和漫山遍野嫩绿的新芽，忍不住采摘回家装在瓶子里关上所有门窗，把花香关在房子里。

　　 在每个秋天树叶变出五颜六色的模样，眺望远处的山峰，不敢走进去那样彷徨的心情里。

　　 我只是喜欢这样的生活，我可以什么都不用想，我不用去揣测大家的心思，不用去想她们这样做的目的，不用在一个环境里拘束的想象着怎样才能不得罪每个人，中庸的过下去。

　　 于是我开始焦虑，如果想要生存我就必须这样继续生活，如果想要梦想，那我必须放弃一个天大的责任。

　　 我不愿，也不能。

　　 我开始给自己找各种各样不同的借口，不是所有的事情自己想要去做就可以做。

　　 我一直在给自己一个这样的借口。

　　 为我不敢实现，不敢完成自己的梦而所找的理由。

　　 其实我清楚，我是不敢。

　　 我把自己封死在那里，别人怎么拽也拽不出去，躲着。

　　 我很清楚我是怕了，我怕我离开以后那些无尽的责任，会变成什么样，会一辈子在我自由的行动里给心上枷锁。

　　 我怕我离开以后她们会歇斯底里的把我从世界的角落揪出来疯狂的骂一顿。

　　 我承受不了那样的后果，所以我只好选择放弃。

　　 我放弃了梦想，放弃了想要的生活。

　　 开始一个人生活，我舍不得孤独离开我，却害怕寂寞带来的疼痛。

　　 如果说你看见的是我整个不完整的人生，那么你一定看不见我完整的心，因为我把自己锁在那里，你们曾来回，可是我却不会再出来。

　　 我这个孤独的选择焦虑症患者

　　 不停茫然的奔跑，离不开，逃不掉

　　 “打她，打她，打那个没人要的野孩子”同学们已经变本加厉还是拿东西往我身上丢。

　　 我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面前的这些人。

　　 “啪，啪，啪”

　　 一个女孩出现拿着鞭子往朝我身上扔东西的小孩身上甩过去。

　　 “你们都给我滚，不然，我要用鞭子打死你们！”女孩双手叉腰对着那些小孩警告道。

　　 “走，我们走！”小孩见势便仓皇而逃。

　　 女孩走过来把手伸给我，她像极了一个活脱脱的洋娃娃。

　　 “我叫莲，你不要害怕，以后我保护你！”女孩一脸笑容的看着我。

　　 “你好厉害啊！”我看着面前的女孩不由得崇拜起来。

　　 “要是想不被人欺负就要把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向你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不管在哪里都是被欺负的对象！”女孩一字一句的说着。

　　 “嗯，我要变得强大起来！”

　　 我对着女孩笑了笑。

　　 “我叫伍末！”

　　 我记得那是我那一年第一次笑，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莲是我第一个朋友，也是我十七年以来唯一的一个朋友，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在什么时候我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她。

　　 每次被同学围着欺负的时候是莲的出现帮助了我，每次作业写错被老师责骂的时候是莲跑过来给我安慰，每次做错事受到爷爷的惩罚的时候，也是躲在莲的不怀抱里。

　　 我从梦里醒过来，泪水已经染湿了枕头。

　　 “末儿……”

　　 我睁开眼，便看到女人坐在我的床边。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我疑惑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

　　 莲端着碗从厨房里走出来。

　　 “是我告诉阿姨的！”莲端着一碗粥朝我走过来“来，把这碗粥喝了，这是阿姨给你熬的噢”

　　 “现在什么时候了，我们赶快去上课吧！”我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抓住莲说道。

　　 “好啦！”莲把粥放在床头柜上“现在已经是晚上啦，早上我来看你的时候你正发高烧昏迷不醒呢！

　　 “还好你有我这么一个贵人”莲一副救世主的样子对我说道。

　　 “发烧？”我迷惑的挠了挠头。

　　 可能是昨晚淋雨的关系吧，我回家之后觉得不舒服便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末儿呐，你就听妈妈的话，跟妈妈一起回去好不好？”女人苦苦哀求着。

　　 我记得我以前也是用这种渴望的眼神去期待每一件事，我那时候也是这样期盼着能回到你的身边，可是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我的过去就像挂在轮齿便的木块，尽管有着坚硬的内心，但是始终被一块块的磨掉消磨殆尽。

　　 “你之前怎么不回来，现在我已经不需要你了！”我用愤怒的目光瞪着面前的女人，憎恨蒙蔽了我的双眼。

　　 “沫儿，原谅妈妈好不好，让妈妈照顾你好不好？”女人再次乞求道。

　　 “我不知道，不知道！”我捂着耳朵发出歇斯底里的呼喊。

　　 我不知道要怎么处理现在的关系，我的内心已经被爷爷的训斥生了根。

　　 机场……

　　 “她是我的姐姐！”雪儿看着白色的病房。“为什么偏偏是你”

　　 多么可笑的一件事呐！那个是她深爱这得人呐！

　　 “老天，你是为我争夺了她的母亲而来惩罚我的，对吗？”

　　 但凡遇见一个人，总是有些许的牵绊，只不过是往日种种却总能透入心扉，总是一针见血的直达心底那个不符合季节潮湿的角落，不是没爱过，不是没奋不顾身过，不是没绝望过，可是又能怎样，感情总是无疾而终，最后梦境里出现的都是别人愧疚的脸庞，和我一开始嫉妒后来羡慕的心。

　　 为了忘记一个人的日子反而比熟识她的日子多出好几倍，竟然偏执不为爱情原来我们尽心尽力的去遗忘的时候时间早把我们丢弃在长廊里，我们跌倒摔跤都只为了找一个出口

　　 真正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渺小，我没有别人能随性的生活，沒有和别人一样勇气去勇敢

　　 我就是平凡生活在最基层的人，没有那么多好运会降临，一切还是靠自己吧。

　　 “对不起，我争夺了太多的东西，所以才会让你过的这么不快乐，现在我把属于你的都还给你，你的母亲，你的恋人”

　　 雪儿提着行李离开了这个她觉得愧疚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