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如晚媚所说,戏梦只是一味的贪玩而不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可又不得不让人想到惜情,若不是真实发生了,谁会猜到同自己朝夕相对的姐妹会是亲手将自己送到阎王殿的人呢?
如今寻仙草已找回,可是并不代表惜情不会想起他的法子去加害天瑶,那条路便是司徒缙云。
纵使这皇宫镶了金边,在天瑶看来不过是染了一层残阳余晖而已,又能灿烂几日?三日没有玄珂和其他人的消息,就连苍夜也未曾出现过,面对寒夜,心静的出奇。
直到陆扬奉了皇后娘娘的懿旨接天瑶出宫,她才知道一件事,那便是这三日玄珂跪在凤鸾宫,不吃不喝直到不久前昏迷过去,司徒缙云是心疼了自己的儿子才让人来放了天瑶。人心毕竟是肉做的,在失去了一个儿子之后,一个女人再也承受不起失去另一个儿子的悲痛,于是她很委婉的退了一步。
天瑶不免担忧,就连坐在回去的马车上,也一个劲的心神不宁,让玄珂对她死心塌地是她的计划,却又不料会走到这一步,从始至终,玄珂没有不维护她的,顶撞母后,和叔父撕破脸,和司徒家的关系僵化,不光是朝堂,就连整个东临,天下都传开了他和天瑶的事。
越是如此,到最后天瑶越越不忍心对他下手,就像毓汐一样,当爱都成了泡影,不复存在,心也就死了。
马车可谓是飞奔,刚一到太子府,天瑶就甩开下人的搀扶,跨步往里面跑去。一路上丫鬟下人们交头接耳的议论着,大多都是指责轻蔑她的。
有人说殿下为了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吃了这辈子从来没吃过的苦。
有人说殿下为了她背上身后名也不怕什么。
有人说她会像当年的白晓一样魅惑殿下。
……
让她们去说便是,现在关键的便是玄珂到底怎么样了,喘着气踏入他房间的时候,太医正为他把脉,而那床榻上的人双眼紧闭,脸色有些惨白,嘴唇也干涩了不少,一脸的憔悴。
太医瞅了天瑶一眼,收回了手,命药童弄好了纸笔,便开始开方子。
出房间的时候,那年老的太医又示意性的看了天瑶一眼,自然天瑶很识相的跟了出去,为玄珂关上房门。
撸了撸银须,声音夹杂着沧桑,“天瑶姑娘,有的事,老臣不得不说,殿下对姑娘如何,姑娘最清楚不过了,愿姑娘勿要再做伤殿下的事,前次为殿下诊脉,就发现他落下了病根,却不允许老臣告诉任何人,这次,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姑娘你是聪明人,好自为之吧……”说罢提着药箱便往远处走去。
病根,莫非是那次去找雪姻救她那次?自己怎么没有想清楚,雪姻为了杀玄珂报仇,不知道埋伏了多少人,问最后玄珂却能挥剑一路杀过来,怎能没有受伤。而自己还总让他去多治理治理灾民的事,他的身体怕是大不如从前了。
渐渐垂下了头,现实似乎是离太子妃的位置越来越近了,可离心里的太子妃位置越来越远了,这一切都往她不愿意看到的发展,却无法躲避。
守在玄珂床榻上,虽然没有人明说,不过在心底下人们都把天瑶看成了女主人,尽管都不喜欢她,可只要玄珂喜欢,那就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没有人敢来打扰。
到如今天瑶想过自己是否走错过,离心的位置越来越远了……
一直守到深夜,天瑶坐在床榻边,不免有些瞌睡,侧着身子倚在椅上,一阵暖意,渐渐睁开眼,那张微微褪去了冷意的俊颜正在眼前,倏得甩甩脑袋,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夜……”他如旧一袭墨黑的衣裳,瞧瞧自己身上,一袭雪色绒衣。
没有想到他会这个时候来找她,更没有想到玄珂还昏迷在床上,他不顾虑便来了,若是玄珂正当醒来,那如何解释?
鬼苍夜轻轻将手点在天瑶唇角,看了看床榻上的玄珂,摇摇头。
若是放得下天瑶又为何会按捺不住来看她?
可是此时天瑶却有些担忧,鬼苍夜和司徒缙云有仇,那必然会对玄珂出手,自己又不能放着玄珂不管,纵使无情那也有心。
鬼苍夜走进玄珂的时候,天瑶本上上前拉住他,却又忍住了,夜不会是趁人昏迷偷袭人的那种卑鄙小人。
半晌,夜的眉头微蹙,缓缓向玄珂伸出手去,天瑶见状连忙过去挡在床前,“不要伤害他。”
鬼苍夜一愣,低头轻笑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眼神中透出了苍凉,面无表情,有人说没有表情便是最让人害怕的表情,看到苍夜还有,天瑶的心能不难受么,可是面对玄珂,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何况还是因为自己?
天瑶向鬼苍夜走进一步,借着洒进来的月光才发现,他脸上满是倦意,一丝担忧浮上心头,哪知天瑶还未开口,鬼苍夜抬头恢复了那双眸的冷侧和深邃,压低了声音,浅到用心才能听到,“我说过,你要做的,我都满足你,哪怕有一日你会取了我的性命……”
耳边还萦绕他的话语,此刻房内已无他人。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鬼域是鬼门的老巢,也就是说这天下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可能潜伏着鬼门的人,此刻鬼苍夜并没有回鬼域去,而是继续待在金陵。
次日,玄珂醒来后,天瑶正背对着他用净水洗着帕子,拧干了水回过头发现玄珂正穿着金色的云裳一脸欣喜的看着自己,微微一笑。
“殿下,醒了为何不告诉天瑶?”
玄珂不语。
“殿下哪不舒服,天瑶去找大夫。”
玄珂不语。
“殿下为何这样看着天瑶?”
玄珂不语。
“……”说罢,天瑶将拧干的帕子向玄珂扔去,转身就要出门,玄珂也不顾那帕子,一个起身再翻身,几步便转到了天瑶眼前,“天瑶,有你在,真好。”就知道玄珂是故意的,天瑶微微嗔怒,别过脸去,看向一边,门外隐隐晃过一个紫色身影。
一愣,那身影太熟悉了,不是冷冽还会是谁?冷冽不是应该回了北烁,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在天瑶看来,冷冽虽然是任性又爱惹人生气,可是至少事情孰轻孰重还能分的清的,作为北烁的秦王,怎能在天灾时候放下子民不顾?
可自己明明没有看走眼的。
天瑶连忙推门,追出去,四周都是平地,连能藏身的大树也没有几棵,根本无人。
玄珂也随着赶出来,“怎么了?”
“刚刚门外有人。”天瑶脱口而出。
玄珂也随着向四周看去,自己武功怎么说都是不可小觑,怎会察觉不了?“你看到了?什么人?”
天瑶才缓过神来,门外有人,玄珂不可能察觉不到,而自己更不可能了,若再说是冷冽,怕是更不可能了,远在大漠的冷冽这个时候绝不可能出现在金陵。天瑶摇摇头,“感觉而已,一个紫色影子,也不知是男是女……”
玄珂看着天瑶这个迷茫的样子,不免发笑,“你这样说,我还以为冷冽那小子长翅膀飞来了,我看你是想多了,回屋去吧。”
外面的雪渐渐化去了,可融雪的时候却是最冷的,自己也忘记了玄珂只穿着云裳站在外面,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