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便又这般浑浑噩噩的过了几日,墨挽身上的彼岸已经解去,只是那苗疆的蛊毒药效极大,墨挽时不时的会发烧呕吐,顾离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杜烈的蛊毒,只能施针暂时镇住毒性,无法彻底清除。
顾离日日泡在太医院的藏书阁里,研究了无数古籍典藏才得出一个结论。
墨挽中的蛊毒是苗疆排名第三的蛊毒,‘沁泪。’
沁泪无解,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不过只要施蛊者没有杀意,且没有泪水的催发,蛊毒是不会致命的。
待到第五日的时候,李福启终于在城外的墓园找到了前院使段古山。
是夜,【戌时三刻】
”皇上。“李福启轻唤了一声,躺在床上的殷洛宸并没有反映,李福启叹了一声,正准备离开。
殷洛宸疲惫的睁开眼睛,不耐的问:“什么事?”
李福启停下脚步,转过神来,道:“皇上,段古山找到了。”
“这么快?”殷洛宸慢慢站起身,随口道:“这么快。”
李福启侍候他穿上外袍,轻声道:“恩。”
“他招了些什么?”
“没有什么?”李福启叹道:“说是要请皇上过去,才肯说。”
“哦?”
李福启摇摇头,道:“只是段太医沦落成一介墓园扫墓者,着实可怜。”
殷洛宸看着墙上的风景图,许久才幽幽的道:“走吧,咱们去会会他。”
李福启欲言又止的道:“皇上这么晚了……”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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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房内漆黑一片。今日气温阴冷,月亮亦是早早的便躲在了云层后面。
墨挽在摇篮里已经熟睡,奶娘亦是趴在床边睡去。
小荷一步步的靠近摇篮,双手不知是因为天气的寒冷,还是因为内心的恐惧而不住的颤抖着。
墨挽无意识伸出肥嘟嘟的小手挠了挠鼻子,小荷看着如此可爱的墨挽,眼泪不可抑制的流了满面。
小荷颤巍巍的将双手伸到了墨挽的脖颈处,她张大嘴巴,双手却迟迟没有收紧。
恰在这时,奶娘翻了个身,吓得小荷匆忙将手缩了回来。
奶娘并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悄悄降临,她嘟哝几句,将头歪向一边,再次睡了过去。她的嘴角还挂着一抹微笑,恐怕在此时还在做着好梦。
不知为何,小荷竟格外盼望着奶娘可以醒来。
她小心翼翼的轻轻推了奶娘一下,见她完全没有反应,双手似乎泄了气的一半垂了下来。
过了许久,小荷在将双手伸向还在熟睡中的墨挽。
小荷颤抖着捂住墨挽的口鼻,可怜的小墨挽怎会反应过来,小胳膊小腿无力的摆动了几下,便垂了下去。
过了许久,小荷感觉不到墨挽的挣扎才慢慢松开了扼住墨挽口鼻的手。
她颤抖着将手指放在墨挽的鼻息下,没有呼吸了。
没有了心跳,没有生命气息,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小荷无力的瘫软在地上,她惊恐的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努力地压制着别让自己哽咽出声。
她就那样怔怔的看着墨挽的尸体,无声的哽咽着。
泪水滴落的声音,在房内格外的清晰。
水花碎了一地。
她突然站起身,逃一般的冲出房间,却无意间将腰间的牌子遗落在了房间里。
夜越来越深了,全世界似乎在刹那间静寂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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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意抱着身子已经冰冷的墨挽,无声的站在莫蝶希身后,莫蝶希居高临下的看着跪了在脚边的奶妈子,并不说话。
莫蝶希突然看到床下似乎有个类似腰牌的东西,便走了过去。
奶妈子还以为莫蝶希想要杀他,吓得全身不住的哆嗦着。
莫蝶希侧过奶妈子,俯身下去捡起腰牌。下一刻却狠狠的证在当场。
那该是怎样的一种绝望,莫蝶希全身发冷,甚至没有力气再去说些什么?
被人背叛是怎样的一种滋味呢?
“奶娘,昨晚除了你还有谁来过房间?”
莫蝶希俯下身,死死的盯住奶妈的眼睛。
奶妈颤抖着吞了一口口水,结结巴巴的道:“昨,昨晚,只有吃饭那会儿,有人来过。之后,之后再没人来过这儿了?”
莫蝶希皱起眉头,问道:“你在仔细想想?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真,真的,没有了。”奶妈吓得连话也说不出口,莫蝶希索性将手中的腰牌扔到奶妈子的怀里,冷冷的道:“奶娘,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块腰牌可是本宫自床底下发现的,腰牌上清楚的写着‘锦延宫’三个大字,如是你想不出来谁来过的话,你的嫌疑怕是跳进黄河也是洗不清的了。”
莫蝶希再不看他,冷冷的站起身。
“主子,不是奴婢,不是奴,奴婢。”奶妈子哭着抱住莫蝶希的脚,随后她又颤抖着从自己身上翻出腰牌,解释道:“主子,主子你看,奴婢的腰牌在,在这里,不不是奴婢,奴婢,奴婢是冤枉的。”
莫蝶希看着放在地上的两块腰牌,怒道:“冬雪。”
冬雪小声的应到:“奴婢在。”
“去吧锦延宫所有的人全部唤过来,本宫今日定要好好的治治他们。”
冬雪福了福身,便领了命出去。
莫蝶希看着在知意怀里一动也不动的墨挽,心脏上像是插着一把刀子,而刀柄却被凶手握着,毫不留情的反反复复的捅着。
只是莫蝶希知道,她在痛也不能倒,若是在此时她倒了下去,一切便全完了。
她不允许其他人在她苦的时候笑着看她们锦延宫的笑话。
莫蝶希指尖若无其事的敲打着桌面,眼睛冷冷的扫视着地下乌压压跪着一地的下人,并不说话。
她一早便知道,沉默往往是对下人最好的威慑,你在这个时候越是镇定,越是让人恐惧。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日光像刀子一般明晃晃的照在他们身上,像刀子一般一点点的剜着他们的心。
此时房间里静的似似水一般,不少宫人太监的双腿已经发麻,脸上不住的冒着冷汗。
莫蝶希突然猛敲了一下子桌子,冷冷的道:“本宫在三年前便已说过,在本宫名下当差,伶俐自然是乖巧,但是做奴才的最是要紧的便是衷心……”
莫蝶希说了半句,停下来冷冷的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