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太医,我家主子这是怎么了?”知意担忧的问顾离。
顾离摇了摇头,道:“菀娘娘身子无碍,只是潜意识的不想醒来的吧。”
“潜意识的不想醒来?那是?”知意做到床沿子上,叹道:“苦了主子了。”
知意募得回过头来,突然问道:“顾太医对我家主子,是否有情?”
顾离微怔,压低声音道:“姑姑这是说的什么糊涂话,若是让旁人听见,莫说是你我,连希,菀娘娘,也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知意幽幽的道:“我不是糊涂了。我在主子三岁的时候就开始侍候她了,幼年丧母,小时候过的日子连个丫头也比不上,好不容易熬到头了,又偏偏……”
顾离抿唇不语,知意看着他,道:“我知道你想带着主子离开这里,但她不愿意,咱们也不好强求。我只求你,若是主子过的不好,不管怎样,你只管想方设法带她出宫。知意这辈子无以为报。”
“姑姑那里的话。”顾离答道:“这辈子,能遇见她已经是上天对我的眷顾了。”
小荷端着杏仁粥走到屋檐下,房门紧闭。她知道太医院的顾太医在里面,却不知在商量些什么,近来宫里头不太平,小荷端着粥趴在窗口听着。
梓临刚进院子里,就见小荷鬼鬼祟祟的趴在窗子下面。
他大声喝道:“喂,你在做什么?”
小荷吓得一哆嗦,手里端着的杏仁粥险些打翻。她诺诺的跪在地上,小声答道:“回小主子的话,奴婢给主子送杏仁粥。”
梓临皱起眉头,问道:“送粥就送粥,你趴在窗子低下作甚?”
小荷额头上冷汗涔涔,她结结巴巴的答道:“奴,奴婢,见,见屋子里关着门,里头又听见说话声,一时没敢推门进去,就,就在外头等着。”
梓临渡步到她跟前,略带疑问的问:“那你弯着腰做什么?我怎么感觉着你像是在偷听?”
小荷此时觉得自家的小主子这时候就像是罗刹一般,吓人。她将手里的粥放在地上,诺诺的磕了几个响头,哽咽道:“小主子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真的,真的没有偷听,就算是给奴婢一百个胆子也是万万不敢偷听主子讲话的。”
“是吗?”梓临的脸蛋因为强忍着笑意,而有些面目全非。
小荷又用力磕了几下,哭道:“小主子明察。”
“奥。”梓临端起地上的杏仁粥,轻声对小荷道:“好了好了,你下去吧,这粥我亲自端给母妃。”
小荷匆匆爬起来,口中道:“谢,谢小主子。”
梓临偷偷笑了笑。推门进去。
知意回过头来,见梓临进来,含笑道:“小主子,你怎么来了?外头刚刚怎么了?”
“外头有个宫女,趴在窗子上偷听。我害怕会对母妃不利,就打发走了。”梓临笑答道。
“你方才叫主子什么?”知意激动地道。
梓临笑笑,道:“母妃。”
知意接过杏仁粥,笑着抚了抚梓临的额头:“小主子,无碍的。苦了你了。”
“是苦了母妃才对。”梓临扫了一周,突然指着顾离道:“他是谁?”
知意淡淡一笑:“小主子忘了,这是太医院的顾离顾太医。”
“原是顾太医,临儿失礼了。”梓临笑笑,走向床边,问道:“母妃如何了?”
顾离行了个礼,答道:“看菀娘娘的造化了。”
梓临挑眉问道:“什么意思?”
顾离低下头,沉声道:“菀娘娘可能马上就醒来,有可能,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三皇子,可懂?”
梓临喃喃的道:“我懂,我懂。”
知意眼看梓临失落,心上不忍,便开口道:“小主子,奴婢还要问顾太医些事情,小主子先回去看书可好?”
梓临别有深意的看了顾离一眼,突然道:“我知道你与我母妃感情好,但是,若是我母妃醒不过来,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是。”顾离跪下,郑重的道:“小主子放心便好。”
“恩。”梓临恩了一声,走出房间,末了,还望了一眼莫蝶希的床榻。
知意收回视线,对顾离道:“小主子懂事,也是华娘娘的造话。”
“知,知意……”身后传来断断续续的呻吟声。知意回过头去,却见莫蝶希正挣扎着支起身子。
知意眼疾手快的拿了个枕头垫在她身后。
知意含笑道:“主子可醒了。”
莫蝶希苍白的笑笑,问道:“知意,我睡了几日?”
“快两日而已。”知意叹道:“主子,真让人担心。小主子也懂事,方才他还叫您母妃了呢。”
莫蝶希低下头,摆弄着衣角,浅浅的笑着:“我都听见了。”
知意笑着将方才的杏仁露递给莫蝶希,嗔道:“主子,再不醒来,我差点就要让外头的奴才们跪着了。跪个几天几夜不吃饭,主子心软,定会醒来的。”
莫蝶希笑吟吟的道:“现在连知意你也越发的不正经了。”
像是刚刚看见顾离,莫蝶希对他淡淡一笑,问道:“顾离也在。”
“恩。”顾离轻‘恩’了一声,也算应了。
面对着他炙热的目光,莫蝶希不自然的低下头去,轻声道:“顾离哥哥,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我现在放不下。舒妤,我还没还它一个明白,所以,暂时的我不会离去。”
顾离错愕的抬起头,声音有着抑制不住的欣喜:“也就是说,您总有一天会离去的对不对?”
莫蝶希唇角微微上扬,便算是回答了。
顾离欣喜的行了个礼,笑道:“微臣告退。”
知意掖了掖莫蝶希的被角,笑道:“主子为何给了他一个念想,明知顾太医那般倔强。”
莫蝶希看向窗外的隆冬日光,苦笑道:“其实,这也算是给了自个一个念想。”
一个不被淹没在万紫千红、尔虞我诈的后宫的念想,也是一个活下去的念想。
这些,她没有说。
莫蝶希眼眸微垂,浅浅的道:“知意,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死了,不要把我向其他失宠妃子一般火葬。我不想魂归枯井,你就把我的尸体运到大海边,土葬了。好不好。”
知意啐了一口,道:“主子怎么尽说些丧气话,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莫蝶希伸手抚上自己的手腕,在心里道:知意,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