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泷拿了个白玉簪子戴在皇后头上，轻声道：“主子，昨晚淑妃娘娘的尸体被人发现的时候都发臭了。”

　　 皇后嘲讽的抬起眼角：“怎么？这些个太监宫人真是本事了，人都死了几天，发臭了才发现。”

　　 乔泷低眉顺眼道：“也是下面的奴才们疏忽了。”

　　 “疏忽？”皇后冷哼一声道：“对于那些个无宠的嫔妃，他们那个不是疏忽了。”

　　 乔泷也不言语，只是拿了个黄金镂空蝙蝠玳瑁插在脑后。许久才安慰道：“主子息怒，为这这些个奴才伤了身子该不好了。”

　　 “竟是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皇后冷声道：“淑妃怎么说也是正三品的四妃，又是大楚的和亲公主，可不得委屈了。”

　　 “主子说的是。”

　　 “就按正二品贵妃的礼仪置办吧，皇上那里知会一声吧。”皇后抚了抚额头，低声问：“淑妃的尸体你可曾看见？”

　　 “昨个见着了。”乔泷的眉宇间有着止不住的厌恶：“身子骨当真是发臭了，整个身子的颜色有点像是紫红色。淑妃的那个侍女也死了，尸体也是呈紫红色。唯一不同的是那个奴才手腕上有个口子，都腐烂了。”

　　 “病死的？”皇后尖锐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暖阁中显得格外的突兀。

　　 “不像病死的。更像是毒死的。”乔泷的表情无悲无喜，显是与自己无关。“也是可怜。”

　　 皇后从镜中啤了她一眼，叹道：“后宫又来了个厉害的角儿啊。”

　　 “可不是。”乔泷轻声答道：“都两年了，才开始翻身。”

　　 “你也看出来了。”皇后含笑道：“任她们怎么斗，也翻不了身。本宫何苦去费那些个心思。”

　　 乔泷伸手将最后的朱钗全部戴上，并不答话。

　　 皇后微微颔首，问道：“前日里你出宫采办，怎么不见你同本宫讲本宫娘家说了什么？”

　　 乔泷忽的跪了下去，道：“定山公夫人说是，主子的肚子久久听不见动静，想重新物色个富家小姐进宫来。也算是给主子送进了左右帮手。说是明年的选秀娘娘可以挑几个出挑的留下。”

　　 皇后听后募得站了起来，咬牙切齿的道：“本宫当真是有了个好娘家呀。”

　　 皇后头上的步摇朱钗因着主人的愤怒，而左右摆动着，叮铃铃的声音十分好听。

　　 乔泷错愕的抬起头，轻声道：“主子息怒，夫人也是为您的前程着想不是。”

　　 皇后微扬起头，怒道：“出去。”

　　 乔泷诺诺的抬起头，颤声道：“主子……”

　　 皇后随手从头上拽下几只钗子，狠狠的扔向乔泷：“出去。”

　　 一只步摇狠狠的落在乔泷额角，步摇尖细的边缘在乔泷白皙的额头上划出一道血色细线。乔泷福了福身道：“奴婢告退。”

　　 刚想出去，却听见皇后在自己背后道：“半个时辰后再来侍候。”

　　 乔泷错愕的回过头，皇后已然转过身去。

　　 方才她分明听见，皇后的声音里带着几声颤音。

　　 仿若是错觉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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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深，万籁俱寂的宫城。

　　 重华殿灯火通明，殿内殿外全部点满了白色灯笼，从远处看来，分明就是漂浮在空中的鬼火，令人生畏。

　　 正殿上一个身着丧服的小太监骂骂咧咧的跪在灵前，全然不顾此处是斯人的灵堂前。

　　 跳跃的烛火照映在小太监微低着头的脸上，忽明忽暗的，更添诡异感。

　　 小太监啐了一声，调整好姿势竟是坐着睡了过去。全然没有发现殿里的柱子旁站着个黑影。

　　 没过多久，外头就传来了太监的打更声。太监独有的尖细的嗓音令那个睡着的小太监浑身一个激灵，睡眼朦胧间就看见自己面前有个朦朦胧胧的黑影。

　　 心里一紧，呼吸迅速加快，脑袋一黑晕了过去。

　　 那黑影一声冷哼，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竟是一身黑衣的赤云。

　　 赤云走到那个小太监身旁，用脚剁了他几下，见他没反应，才走到淑妃的棺椁前。

　　 他伸手触了触淑妃的棺椁，却在下一刻迅速缩回，仿佛怕惊扰了美人休息。

　　 赤云抚摸着雕刻繁复的棺椁，眼中的伤痛倾现。

　　 用力掰开已经钉上的棺盖，映入眼帘的便是着装庄重，妆容精美的淑妃。

　　 虽是重新上了妆，但是淑妃的脸上还是有着脂粉掩盖不住的褶皱，以及浓重的麝香味道。

　　 赤云将淑妃从棺椁里抱出，轻轻拥她入怀。

　　 下巴枕在淑妃的额头上，赤云声音微微颤抖着，甚至连身体也在微微痉挛着。

　　 “遥儿，遥儿……”

　　 赤云颤抖着抚摸着飘摇的脸庞，一滴眼泪夺眶而出，落在飘摇煞白的脸上。

　　 眼泪滑过脸颊，冲刷掉脸上厚重的脂粉，露出飘摇已经发黄的皱巴巴的皮肤。

　　 轻轻将飘摇放在地上，赤云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从柱子后面拖出一具尸体放在棺椁里面，然后钉上棺椁，抱上飘摇准备离开。

　　 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几声鼓掌的声音，以及一阵脚步声。

　　 赤云停住脚步，道：“瑞王爷，别来无恙。”

　　 殷洛轩垂下手臂，怪笑道：“将军这一招偷天换日，当真是妙啊。”

　　 赤云紧抿嘴唇，并不说话。

　　 殷洛轩笑道：“也不知将军这一番美人香玉在怀的感觉如何。虽然美人的身体依然冰冷僵硬，但本王想，该是另一番滋味的吧。”

　　 赤云眸光一闪，一支金色的物体快速射向殷洛轩。

　　 殷洛轩微侧开头，后怕的向后看去。一支金钗晃悠悠的插在身后的墙上，金钗多半已没入墙体中，显是力道不小。他有些愕然，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房间里的烛火跳动着，照应在墙上的影子，张牙舞爪的令人作呕。

　　 殷洛轩慢悠悠的走到赤云面前，看着飘摇紧闭的双眸，微微一笑。“你要杀人灭口吗？”

　　 赤云抿唇不语，抱着飘摇到了殿外才冷声道：“我回大楚一趟，明年回来。”

　　 殷洛轩失笑的看着他洒然离去的身影，竟莫名的有些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