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的在那份不安静分子中过去，很快的就进入了九月份。

　　 这年的冬天来的格外的早，仅仅是进了九月里，早晨便就是披着大衣也还是可以感觉的丝丝寒意刺骨。

　　 白执所查的左殿坍塌一事，似乎有了点眉目，却不知是什么原因，再次对外封了口儿，对内亦是严了不少。

　　 皇后哪里亦是老样子，不过就在今早，知意道是皇后有了些线索，请皇上下了早朝去凤仪宫一趟。

　　 莫蝶希随意的靠在窗前的美人榻上，三千青丝凌乱的披在肩上，亦是美轮美奂。

　　 知意端了脸盆儿进来，见莫蝶希独自对着窗子发呆，便不再上前，独自立在暖阁外头。

　　 眼见元日初生，莫蝶希执起双手放在阳光下，跳跃着地暖阳分子触动指尖冰凉的触感，她的手指一颤，眼泪竟直直的滴落在手背上。

　　 莫蝶希眼眸微垂，伸手拭去眼角的泪水。

　　 指尖的泪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她伸手将指尖放进嘴唇。舌尖轻轻舔住液体。下一刻舌头像是触电一般的缩回。

　　 ‘泪，是咸的。’

　　 知意一咬牙，走了进去轻声道：“主子，梳洗一下吧。”

　　 莫蝶希低头轻‘恩’一声，缓缓的起身。

　　 接过知意手中的毛巾，莫蝶希轻轻的拭擦一双柔夷。

　　 脸庞全部侵进水中，三千青丝下滑遮住莫蝶希的侧脸。

　　 莫蝶希坐在梳妆台上，看着镜中女子姣好的容颜，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伸手抚上自己的面容，浅浅的问：“知意，我美吗？”

　　 “当真是极美的，就是在这宫里亦是数一数二的。”知意答道。

　　 “自古红颜多薄命。”莫蝶希自嘲的笑笑：“知意，你梳个高鬓，咱们待会儿去凤仪宫请安。”

　　 “好。”知意将一缕头发别于耳后，淡淡的道：“昨个淑妃病了，小月那丫头跑了几趟太医院也没个太医愿意去，也可怜。”

　　 莫蝶希从镜中瞄了知意一眼，道：“改明儿让顾离太医跑一趟吧，到底是一国公主，病死在宫里传出去对天朝也是不好的。”

　　 知意轻‘哦’，也算是回答了。

　　 莫蝶希伸手挑了个簪花镶银月的步摇道：“知意，这支步摇可好看？”

　　 “主子眼光想来独到，自是极好的。”知意含笑道。

　　 “可惜了，本宫的位分也只可戴一支，若是一对该更是好看呢。”莫蝶希将步摇递给知意，笑道：“听说，司刑监死了个太监？”

　　 “不过是个奴才，主子那里听来的。”

　　 “若真是个小太监也就好了，偏偏他是‘畏罪自杀’。”莫蝶希低头，把玩着自己手腕上的镯子。

　　 “怎么奴婢不曾听说？”知意诧异的道。

　　 “前日里和小荷去御花园，无意间碰到白执大人了，这才知道。”莫蝶希连头也不抬。“供了淑妃，这会儿淑妃也只会坐实了罪名，这一世怕是再难踏出重华殿了。”

　　 “也是可怜。”知意叹了一口气道：“也不知道皇后又查出些什么？”

　　 “无非是畏罪自杀，或是杀人灭口之类的。”想起那日曦月的模样，莫蝶希的心里就钻心的疼。到底是信了两年的姐妹，也无法做到在如此铁证之下无动于衷，纵使知道这次无论如何也是查不到曦月头上了，却也无法做到心无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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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挽着知意刚过了昭阳殿正门，远远就看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妃嫔站在墙角说些什么。终是与自个无关，打了个照面便想错身过去的，却发现那人正是本月未见的曦月。

　　 莫蝶希无奈的笑笑，便迎了上去：“曦月妹妹，本宫眼拙了，竟未看出是你。”顿了顿：“你一向素净，甚少穿的如此华丽的。”

　　 曦月一笑：“姐姐，皇上说喜欢曦月穿的贵气些，说是可以显得不那样小家子气。”

　　 “皇上素喜清雅，曦月妹妹倒是特别的。”莫蝶希道。

　　 曦月闻之慌乱的抬起头，弱弱的道：“莫不是咱们姐妹生分了。”

　　 “曦月妹妹，你想多了。”莫蝶希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道。

　　 曦月福了福身道：“莫不是姐姐嫌弃曦月分了姐姐的荣宠？”

　　 “咱们是姐妹，你怎么会做此想法？”莫蝶希的语气冷了几分：“你承宠，本宫理应高兴才是。”

　　 “姐姐定是生气了，之前姐姐待曦月不是如此生分的。”曦月楚楚的道。

　　 “曦月妹妹还是快些起来的好，不然外头又该说些本宫容不得人了。”莫蝶希冷声道：“曦月莫不是忘了，这里是昭阳殿。”

　　 “又如何？”曦月不解的道。

　　 “舒妤墨瑜死得冤，魂魄定还在周围游荡，也不知晚上可会冷？”莫蝶希幽幽的道。

　　 曦月神色微变，却还是镇定的道：“皇后娘娘定会给舒妤一个公道。”

　　 “再怎样，舒妤也活不过来了。又有何用？”莫蝶希看着曦月，问道：“曦月，你说呢？”

　　 “姐姐说的极是。”曦月低眉答道。

　　 “舒妤心善，但本宫却不是任谁都可以捏上几下的软柿子。”莫蝶希冷冷的道。

　　 曦月又是慌张的跪下，道：“姐姐莫不是疑心曦月？那日曦月虽在昭阳殿，但曦月绝不会谋害墨瑜，她还那么小？”

　　 “曦月，何必动不动就跪下呢。”莫蝶希叹了一口气，伸手扶起曦月柔声道：“本宫不会疑心自个的姐妹，曦月，你性子恬静，自是不会参与后宫诸事。本宫信你。”

　　 “姐姐……”曦月含泪道。

　　 莫蝶希眸底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挣扎，轻声道：“回去吧，不然又该传出些闲言碎语了。”

　　 说罢，便挽了知意离开。待过了个宫苑，知意才小声道:“主子当真怀疑静充容？”

　　 “就算不是她，也该防着些。”莫蝶希喃喃的道：“那日见过彼岸的人无非就是你、我、曦月，我又命你将帕子全部烧了去，不是她又会是谁？”

　　 知意无言，莫蝶希叹了一口气道：“铁证面前，也由不得我不信。”

　　 “偏偏皇后那里查不到静充容哪里去，造化弄人呀。”知意答道。

　　 “宫闱之事，本就如此。”莫蝶希冷声道：“我心里多希望不是曦月呀，墨瑜还那样小，舒妤又纯良，本不会威胁到她的。”

　　 “便是命吧。”知意叹道：“这里并不是想要不争不抢，就不会被牵扯进去的，多少身不由己。”

　　 莫蝶希笑笑：“知意，你信不信，用不了多久宫里就会传开‘本宫容不得昔日姐妹承宠，再昭阳殿附近为难’。说不定，连‘本宫嫉妒舒妤，清扫障碍’的话可能都会出来。”

　　 “主子莫要做此念想，情况或许没有那样糟糕。”知意劝道。

　　 “我这是怕了，生怕我和墨挽那一日也会摔的粉身碎骨。”莫蝶希低声道。

　　 “皇上宠爱您，莫要如此悲观。”

　　 “我只怕那日这荣宠不在，我又该如何？”莫蝶希看着远处的天际，幽幽的道：“这副皮囊再美，终有人老珠黄的时候，那时候终有年轻漂亮的嫔妃代替本宫现如今的荣宠。”

　　 这是宿命，每个妃嫔必走的一条路。